諸葛稷微微搖頭道“孔大人,晚生既有此一問,定然是知道了一些事情,何不讓晚生為您解憂?”
孔侃盯著諸葛稷,神情變幻,沉思許久,還是長嘆一口氣,對門外道“阿泰,這里沒你的事了,去忙你的吧?!?
門外一聲“是?!?
孔侃瞥了一眼諸葛稷,緩緩道“小女確已不在府中,已去其叔家暫住了,諸葛公子如何得知?”
諸葛稷嘿嘿一笑,恭敬道“看來孔大人還是信不過晚生,尊弟孔愉遠在司州,正是戰(zhàn)亂之所,孔大人怎安心將愛女遠送虎口?”
孔侃臉色再變,駭然道“你……究竟是何人?”
諸葛稷一聲輕嘆,從腰間摸出一小牌,輕輕放在孔侃案上。
孔侃定睛看去,猛然倒吸一口涼氣,手腳顫抖,撲通一聲在案邊跪下,沉聲道“原來是御史大人!小人有眼無珠,請大人恕罪!”
諸葛稷迅速起身扶起孔侃,寬慰道“孔伯伯不必在意,我之所以沒有直接出示此物,本也是不愿與大人以公事相交,請您切莫拘禮?!?
孔侃身軀微震,起身長揖“多謝諸葛賢侄!”又將監(jiān)察御史之牌恭敬還給諸葛稷“此物,還請收好。”
孔侃為諸葛稷續(xù)茶,拖了張小凳在案側(cè)坐下,贊嘆道“年紀輕輕就已出任監(jiān)察御史,只這一點勝過犬子太多,賢侄今后仕途必然不可限量!”
諸葛稷微微擺手“小侄是枉受睿王殿下和王參軍的提點而已,才學(xué)見識實不如孔坦公子?!?
孔侃笑道“諸葛賢侄自謙了,敢問賢侄是經(jīng)九品中正直接定至八品御史?”
諸葛稷笑著搖頭道“當(dāng)然不是,我這小小巴蜀寒門,朝廷怎會直接委以重任。我聽謝參軍說,原朝廷之令是擢我出任睿王府博士,后睿王殿下聽聞您的事情,便臨時提我任這監(jiān)察御史,為的,就是助您分憂解難?!?
孔侃長嘆道“都說睿王殿下禮賢下士,恩澤江東士族,果真如此!不僅連我這不起眼的小小縣掾都放在心上,還特意避開江東士族,讓外人來查此事……當(dāng)然,我并沒有輕視諸葛賢侄的意思?!?
諸葛稷笑道:“小侄當(dāng)然知道?!?
孔侃沉吟片刻,鄭重道:“在我告知你明月的事情時,還想請問賢侄,在江東士族和北方士族之間,如何選擇?我曾聽聞,顧家與王謝兩家都與你交好?!?
諸葛稷面色一怔,心知恐怕這孔明月之事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復(fù)雜,但眼下孔侃既已開口相問,自己倒不如卸下所有扮相,賭一把,直相告。
諸葛稷沉吟道:“小侄不想做選擇?!?
孔侃聞面色微變,確實有些出乎意料。
諸葛稷再道:“小侄認為,欲天下太平,驅(qū)除胡虜,唯有正君威,明國體。因為不論是江東士族還是北方士族,均或多或少代表其家族利益,而唯有君王才能看到天下百姓。”
孔侃聞大驚,忙起身至?xí)块T前,推門向外望去,確定左右無人,方閉門返回。
孔侃作色道:“諸葛賢侄此再不可對旁人說起,你可知雖嘴上說不做選擇,卻已然做了選擇!你選了一條與所有當(dāng)權(quán)者都為敵的路!而僅憑你現(xiàn)在的地位,一旦被人知曉,齏粉矣!”
諸葛稷卻不以為意,邊自在飲茶,邊淡淡道:“孔伯伯家中的茶是我入江東以來品過最清冽的,醇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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