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鳴嶺十里山林影影幢幢,本該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軍帳周邊的火光映紅了一片夜空。
匈奴烏甲軍是一支軍紀(jì)嚴(yán)整、裝備精良的勁旅,即便在山林中扎營,里里外外也似鐵桶般守衛(wèi)重重。谷仲溪遠遠立于林木高枝,不禁覺得這主將王璋,或許并非如烈吟冬所說的那般不識兵法。
在山林中下寨,說是給敵人賣了個火攻的破綻,倒不如說有引君入甕之意,更有可能是在等女飛賊入營行刺,定已暗暗埋伏下諸多高手。
“怕嗎?”谷仲溪低聲問道。
“這有什么好怕的!”慕容卿立在另一高枝上神采奕奕:“沒你助力之時本公主都敢孤身入那劉聰?shù)拇髱ぃ褚挂窃儆虚W失,豈不是太看不起你了?”
谷仲溪淡淡一笑,劍指輕點,背后的陌上長劍連鞘飛起,緩緩橫于慕容卿身前。
“這算御劍飛行嗎?”慕容卿自嘲般笑了句,也不待谷仲溪回答,已然腳尖輕躍,身體飄于劍上,拉上蒙面的黑巾,頭也不回道:“走了!”
陌上長劍帶著慕容卿直上夜空,幾乎與天幕融為一體,很快便飛至匈奴營寨正上方,對準(zhǔn)中軍主帥大帳,急沖而下!
逍遙六劍,終式,無名!
陌上劍攜帶狂放的氣勁,離地數(shù)丈便卷起灼烈氣浪,似這柄劍本就帶火一般。慕容卿身形跟在劍后緩墜,雖心驚肉跳,可此時非但沒有失聲驚叫,反而瞪大了眼睛仔細觀察著地面情形。
所有的飛行軌跡都由谷仲溪遠遠控制,慕容卿沒有一絲一毫的猶疑,反而隱隱覺得有些刺激,似自己真如劍仙一般。
中軍大帳在強勁的劍氣下瞬間四分五裂,旁側(cè)的火盆被席卷在地,火油流的到處都是,一眾哨衛(wèi)見當(dāng)空有物急墜。還以為有天外飛石墜落此處,驚嚇到四散奔逃。
喧囂間,陌上劍轟然墜地,巨響震天,將粗木鋪就的中軍大帳地面震到四分五裂,煙塵彌漫。
誰也沒有想到,鐵桶般的營陣,竟從中心被一舉擊碎,更多睡夢中的兵士被震醒,尚未拿兵刃便奔出營帳,卻只見中軍方向火光大作,更有流說主將被天火砸死了,軍心全然潰散。
紛亂中,無人敢靠近煙塵彌散的天外之物墜地之所,大多數(shù)人手足無措,直到有叮當(dāng)?shù)拟徛曗豁懫穑畷r喚醒刻在兵士骨子里的畏懼與服從。很快,喧囂聲低了下去,只能聽聞烈焰燃燒的劈啪作響之聲。
血紅色戰(zhàn)馬從某個角落緩步走出,馬上自然是手持馬槊全身帶甲的魁梧大漢,主將王璋。
見到自己所布之陣一舉被破,軍心大亂,王璋面有慍怒,卻并未責(zé)備渙散的兵士,只死死盯著煙塵之中。
中軍大帳處的濃濃煙塵正被夜風(fēng)漸漸吹散,一道纖瘦高挑的身形緩緩顯現(xiàn)。
“什么人!”有近處的將領(lǐng)厲聲喝道。
“你們追剿老娘近十日,如今見了老娘,倒不認(rèn)得了!”慕容卿朗聲大笑,尖牙利口,聲音中滿是譏諷。
“你是……那竊走軍機圖的女飛賊!”王璋驚呼道。
最后一絲煙塵被夜風(fēng)盡數(shù)吹散,一襲黑衣的女子負(fù)手而立,四下熊熊的火光映著女子姣好的身姿,也映著兩個如星辰般的眸子。
“正是!”慕容卿滿身傲氣,反手從懷中拿出一方整齊折好的軟物,晃了兩下,朗聲道:“軍機圖就在此處,將軍……不想要?”
王璋定睛一看,軟物乃灰白色的布帛,正在慕容卿手中晃晃悠悠,火光映照下,隱約可見其上有山川圖樣,蠅頭小字。
好像當(dāng)真是軍機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