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夜鷺清啼劃過長空。
王璋嘴角帶笑,心想著連祥瑞之鳥都在為自己相賀,可下一秒,只覺得周身氣血翻涌,內(nèi)息驟然紊亂,連帶視線都模糊起來。
這是怎么一回事……
未及王璋出聲,飛蝗般的箭矢猝然從草叢中激射而出,雪亮的箭鏃在月光下劃過道道死亡的輝光,如穿薄紙般射透烏甲。
這箭鏃,是谷仲溪鍛打的!而烈家家傳的些許武藝,剛好提供了不輸于內(nèi)息境的內(nèi)勁。
以厚甲防御著稱的烏甲軍在這不知名的山道上竟被瞬間摧毀,除了著加厚重甲的王璋,其余兵士在一瞬間便成了刺猬。
王璋在迷亂中堪堪用馬槊擋下數(shù)支箭矢,自己身上還是中了三箭,好在透甲不深,還未危及性命。
可下一瞬間,一個半高的身影不知從何處躍至半空,隨著一聲鳳鳴般的怒吼,一把短劍凝成皎月般璀璨的輝光,飛速劃過咽喉。
護頸甲撲簌簌裂開脫落,王璋的腦袋如沉重的鐵球般砸在地上。
孫小玉喘著粗氣,手中折星仍在顫抖,奪目的霜刃上竟沒有一絲血跡。
戰(zhàn)斗只在眨眼間結(jié)束,這小隊僅剩的活物,只有車上所囚之人,以及三匹戰(zhàn)馬。
烈家族人蜂擁而出,快速搜刮著戰(zhàn)利品,手持谷仲溪鍛打的鋼刀,根本看不上這些兵士手中的軍刀,反倒是厚重的堅甲被紛紛被剝下,試圖套在自己身上。
烈吟冬攀上囚車,借著月光打量車中之人。
此人身著晉軍軍服里衣,全是鮮血,已然奄奄一息,對周遭環(huán)境的變化似乎沒有一絲反應(yīng)。
“冬哥哥,那是什么人?”
孫小玉將折星歸鞘,貼身收起,也一并打量起車上囚犯。
“不清楚,總之應(yīng)該是個晉人,”烈吟冬撓了撓后腦勺:“看匈奴人這陣仗,此人說不定還是個大官?!?
“那咱們要救他嗎?”
烈吟冬沉吟片刻,搖了搖頭:“算了吧,我看這人應(yīng)該快死了,咱們帶著也不好趕路,而且?guī)б粋€匈奴人的罪囚,豈不是容易被追殺嘛?!?
孫小玉點點頭:“那就聽冬哥哥的!”
烈吟冬開心一笑,拔出佩刀道:“不過既然遇上,還是要把他放出來的。至于活不活得下來,跑不跑得掉,就看他造化了?!?
罷便對著囚籠揮刀劈下,林木扎制的簡易囚籠瞬間被劈碎。
烈吟冬引兩名男丁將囚犯緩緩抬下小車,倚靠在山道邊的枯樹干上,欲招呼族人快速離開,恰在此時,孫小玉隨意瞥了眼囚犯的面容。
“王……王太守!!”
孫小玉的驚叫立即令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集中到半死不活的囚犯身上。
“誰?”烈吟冬急問道:“小玉,你認識這人?”
孫小玉目瞪口呆,喃喃道:“不會錯,這是淮南太守……王曠!”
“怎么會這樣!”烈吟冬當(dāng)即跪在囚犯身邊,稍稍理了理他披散的頭發(fā),將面容整個暴露在清冷月光下:“小玉,你可看清楚了?”
“是!不會有錯!一年前我和谷大哥在壽春承蒙王太守招待,見過大人!”孫小玉急忙忙沖上前,急喚道:“王大人!王大人?。 ?
王曠的眼皮動了動,似聽到呼喚之聲,可并未睜開。
“王大人,快醒醒!!”清越鳳鳴再一次響徹夜空,情急之下,孫小玉竟使出了月嘯術(shù)。
烈吟冬當(dāng)即警惕地四下回望,招呼所有族人避入山林,急促道:“小玉,輕聲,這里不安全,王大人……他快死了,我覺得咱們還是盡快趕路吧!”
孫小玉焦急回望烈吟冬,搖頭道:“不行!王大人對谷大哥非常重要,我記得王大人的親族與谷大哥十分交好,若我們見死不救,日后還有何顏面見谷大哥!”
正糾結(jié)間,一只無力的手緩緩搭上孫小玉的胳膊,令孫小玉一個激靈?;乜磿r,卻見王曠已然微微睜開雙眼,似要盡力看清眼前之人。
“王大人,您醒了!”孫小玉驚喜萬分,湊近道:“王大人可還認得我,我是孫小玉,一年前和谷大哥一起見過您的孫小玉??!”
王曠仔細盯著孫小玉的臉,半晌,擠出一個淡淡的微笑,虛弱道:“我……記得……你,小玉姑娘……可是……你說的……谷大哥……是誰?與你同行的……不是……秦……”
孫小玉當(dāng)即拼命點頭:“對!對!谷大哥就是秦溪!他本名叫谷仲溪!”
王曠似對孫小玉的話反應(yīng)了半晌,忽然面色大變,硬撐著嘶吼道:“不好!他中計了!”
烈吟冬愕然道:“王大人,您說什么?誰中計了?”
“秦溪……谷……谷仲溪!”王曠氣息急促道:“我兵敗被俘,聽匈奴人說,他們……他們給谷仲溪率領(lǐng)的晉陽援軍設(shè)了個……調(diào)虎離山之計!秦公……谷公子,怕是有生命危險!”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