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你個慕容卿!連親哥都不認得了!若非谷公子見識超群,你三哥怕不是要死在你面前!”
白衣男子喘著粗氣,舉手要打,嚇得慕容卿直向谷仲溪身后縮了縮,卻爭辯道:“誰叫你跑那么快,哪能看清臉哦!”
白衣男子惡狠狠瞪了只露出半個頭的慕容卿一眼,怒道:“休要狡辯,那為何只見過一面的谷公子卻認得出我!”
谷仲溪尷尬一揖:“不過僥幸識得甘石星文的步法罷了,若是刺客,端不會如此莽撞。公子浮云一別,卓然氣度依舊,身手卻愈加深不可測了呢!”
白衣男子聞一愣,連連擺手:“谷公子這是說的哪里話,谷劍仙的名號世人皆知,在下這等身手,不入法眼,不入法眼啊……不過話說回來,谷公子即能叫出在下本名,想來這妮子當是把家底全抖落出來了吧!”
谷仲溪側(cè)身瞥了眼愈加畏縮的慕容卿,只得哈哈一笑:“公子遠道而來,快請入村一敘!”
長廊流影,輕風(fēng)柔柔。
慕容松散地坐在廊間小席上,望著這一方院落,墻外鱗次櫛比,偶聞人笑犬吠,不禁感嘆。
“仲溪真乃當世大才,幽林蒼山之中,竟藏了這么一座固若金湯之地,以兵養(yǎng)民,相融共生,仲溪這是要把這村子,建成插在匈奴人腰眼上的又一把尖刀啊!”
谷仲溪目光卻始終未離在院中偏房倒水的窈窕紅衣,只淡淡道:“兄見笑了,落腳鳳鳴村也是求一線生機的無奈之舉,至于村里的一應(yīng)事務(wù),在下是只字未問,皆是公主殿下籌劃,殿下才是真真的蕙質(zhì)蘭心?!?
慕容瞥了眼端著個盤子緩步向小樓走來的慕容卿,嘿嘿兩聲道:“真是難得一見,我這胞妹居然還會照顧人,這等端茶倒水的事,從前她可是碰也不碰的?!?
谷仲溪面色一滯,尷尬道:“是在下沒照顧好令妹,在下有愧……”
“g,并非此意!”慕容咧嘴而笑,伸手拍了拍谷仲溪肩膀:“做哥哥的雖心疼妹妹,可也知我這妹妹自幼心高氣傲,她若不是全心全意心悅于你,又怎會愿做這些事。那么仲溪對我這妹妹,心意如何呢?”
谷仲溪面色微變,沉吟許久,卻只不答話。
慕容臉色一沉,怒道:“莫非你對我這胞妹并無情意,卻誆她在此!”
谷仲溪忙抬頭道:“兄息怒,卿卿是我見過最好的女子,怎能不心悅呢,只是兄也說了,卿卿貴為遼東公主,自幼便是掌上明珠,但在下不過山野村童,實是粗鄙得很。而且這一路走來,惡事纏身,總是命懸一線,不免連累卿卿身陷險境,心中難安,只怕在下對于令妹,實非如意郎君……”
慕容聞一怔,忽而朗聲大笑:“江湖兒女,講什么出身,諸多兄弟中,唯我與慕容卿同歲,也最了解她,于她而,若是不喜歡,即便是令她嫁當今皇帝,也是不樂意的,若是與情投意合之人相伴,即便只能活一載,怕也心甘情愿?!?
谷仲溪雖早已熟悉慕容卿的心性,但聽聞此話仍不禁悲戚,輕輕道:“可若是我,情愿卿卿能長久地活下去,永世無傷無病?!?
慕容淡淡一笑,以指扣欄罵道:“仲溪果非北方漢子,說話做事磨嘰得很!”
“不許說谷哥哥壞話!”
慕容話音未落,樓梯口一句怒罵,慕容卿端著個大盤子款步走來,冷眉倒豎。
慕容一驚,忙解釋道:“三哥并未說仲溪的壞話,只是感嘆,仲溪心思細膩,不像我們這些北方人都是直腸子。”
慕容卿白了一眼,在谷仲溪身側(cè)席地坐下,罵一句:“那是自然,谷哥哥怎會像你,不僅直腸子,還天天見著別人得了好處眼紅!”
慕容被這么一懟,自然黑了臉,卻見慕容卿將碩大的竹盤往三人中間一放,其上竟是三個陶土酒壇,一碟子醬肉,不禁皺眉道:“妹子,三哥遠道而來,沒有一口茶水,竟要直接灌酒?”
慕容卿又翻了個白眼:“愛喝不喝!”罷當即開了一壇,直遞給谷仲溪。
谷仲溪連忙接過,尷尬道:“卿卿,這真是酒?”語間滿腦子皆是前年上巳與慕容卿、慕容和諸葛稷四人對飲的畫面。
慕容卿卻微微一笑,湊近谷仲溪耳朵道:“比酒更好,谷哥哥且嘗嘗?!?
谷仲溪瞥了一眼壇中倒影天光的搖曳液體,也不猶豫,當即舉壇致向慕容:“為今日兄到來,喝!”
“喝!”
三個酒壇嘭地碰到一起,一口辛辣下肚,后勁卻是渾厚的藥材香氣。
慕容咂了咂嘴,愕然道:“這不是酒……這是……藥?”
“你就放心喝吧哥!妹妹我還能害你!”慕容卿沒好氣笑道:“谷哥哥內(nèi)息受損,這藥酒是專程為谷哥哥調(diào)配來增補內(nèi)息的,你呢長途跋涉而來,賞你一壇驅(qū)驅(qū)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