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將他的身體一點一點消熔,熔化的錫像銀色的溪流,越來越多,直至鑄成了另一條完整的腿?!?
“上天嘉獎他的勇氣,烈火為他重鑄新生。小錫兵用一雙健康的腿站了起來,回到了芭蕾姑娘的身旁?!?
許霽青愣住。
“我不是紙做的,許霽青?!?
蘇夏深吸一口氣,接著說。
“如果是我喜歡的人,我會在風雨來的第一天就跳下窗臺,和他一起登上那艘紙船?!?
許霽青可能會是那個錫兵,但她不是只會等待的紙片女孩。
她不會跳芭蕾,怕疼又膽小。
少一些冷靜和端莊,多很多眼淚和魯莽,沖動起來什么都顧不上。
她好像從頭至尾,都只有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勇氣。
但就是這一點點勇氣,引著她來到這個夜晚。
讓她這樣的凡人,也能在龐大未知的命運面前撬開一條縫,為許霽青搶下一年。
“我命很好的。”
她笑了笑,像個自負的船長,“有我在,我們的船永遠不翻,會去光輝燦爛的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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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清大的高水平藝術(shù)團一共招三十個人,淘汰比例接近二十比一,弦樂和鍵盤類是大項,競爭格外激烈。
初七是文化課考試,卷子由清大的自招老師獨立命題,英語題型更接近雅思,其他幾門難度比高考略難一點,重在篩選性而不是合格,考察邏輯和思維能力。
上午連著考語文數(shù)學,下午是英語和綜合。
藝術(shù)生選理科的不多,文綜考場人山人海,蘇夏在的理綜考場空空蕩蕩。
壞處是根本瞄不到別人的進度,不知道自已翻頁的速度算不算正常。
好處也很明顯。
這種難度的題做不出來再正常不過了,與其眼睜睜看著別人黑壓壓一頁字寫滿,不如周圍連個參照物都沒有,好讓她能平心靜氣好好思考。
也許是因為昨晚跟許霽青隨口篡改的童話故事,大不慚的“船不會翻”說完,蘇夏今天緊張歸緊張,但心態(tài)很好——
她寫了的都是會的,肯定對。
前桌男生嗖嗖寫完翻面,八成是蒙的,詭計多端。
小小心理戰(zhàn),她一眼看穿。
兩天的比賽中間,各省隊大多嚴格封閉管理,考場食堂招待所三點一線,嚴控參賽隊員外出。
江省也不例外,例行老傳統(tǒng),把手機都收了上去。
蘇夏自已去紫荊園吃了晚飯,回酒店之后,跟何苗打了半小時電話。
同樣考了一整天的筆試,高中三年那么多場大考小考下來,從未對結(jié)果有過樂觀推測的何苗破天荒地積極,“我說了你肯定覺得我夸張……”
“但真的,我在傳媒大學走路特別親切,食堂阿姨都一見如故,總覺得我上輩子在這讀過書。”
人的直覺怎么能靈敏成這樣。
蘇夏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一點都不夸張啊,這說明你命里有。”
她命里真有。
上輩子也真在這讀過書。
只不過那時候何苗是考研二戰(zhàn)上岸,現(xiàn)在本科就來了,只要努力踮踮腳,實現(xiàn)夢想的時間就能大概率提前五年。
何苗是爸媽一起陪著來的,父母親偏保守,筆試考得不錯也只是叮囑她戒驕戒躁,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聽到好友這么無條件肯定自已,她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嗚嗚嗚陛下,清大?;ㄕf話就是好聽?!?
“……什么清大校花。”
蘇夏卡殼了兩秒才反應(yīng)過來,被她逗笑。
何苗:“兩個詞哪個都很襯你,我掐指一算,你命里也有?!?
“你老公和林瑯肯定沒問題,明天我們都加油,等八月底開學報到,我們再一起來。到時候可不能再吃麥當勞了,必須搓一頓好的?!?
蘇夏直接給她選項,“烤鴨還是涮羊肉?”
跟平常在食堂窗口打飯似地,何苗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沒聲。
蘇夏手一揮,“那就兩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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