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竟然是活的!”葉朔嚇了一跳。緊接著連忙捂住嘴,賠著笑連連搖頭:“不不……這位前輩,晚輩只是一時不小心,誤闖入此地,還請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怪罪。晚輩即刻退去,絕不敢打攪了前輩的清修?!币贿厱r刻觀察著那老者的神態(tài),一邊悄悄的朝后挪動腳跟。
那老者仿佛并未注意到葉朔的小動作,此時的他雙目灼灼亮,一把拖到腳尖的長須無風自飄。
“啊兩千年了!整整兩千年啊!”老者的聲音低沉沙啞,吐字僵硬遲滯,仿佛因太久未曾開口,已經(jīng)有些不會說話了一般。但這并不妨礙他高低起伏的語調(diào)中,所自然而然帶出的極致喜悅。
“我已經(jīng)有兩千年不曾看到過活生生的人類、聽到過外界的聲音了!這追逐夢想的雙眼,這獨屬于年輕人的蓬勃朝氣!哈哈哈哈,好!好??!”說到激動之處,牽動著四肢的鐵鏈都是一陣當啷作響。
“兩千年?”葉朔被他話里的隱藏之意嚇了一跳,“難道這位前輩竟然是涅境的強者?否則正常的人類誰又可能活上兩千年?又或者,只是因為他在此地被關(guān)押了太久,已然神智失常?”
一想到自己以如今這副靈力枯竭的狀態(tài),與這樣一個敵友難辨、甚至很有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將做什么的詭異老人獨處,背脊便是一陣陣的寒??伤植桓夜蝗桥险?,只能一邊表面打著哈哈,同時繼續(xù)偷偷朝后邁步。
然而,這一次沒等他邁出幾步,忽然感到自己的雙腳仿佛生根一般,牢牢的釘在了地面上,無法移動了。四面如同形成了一個密閉的靈力屏障,不單是讓他進退不得,甚至連他體內(nèi)的靈力波動都受到了壓制,像打了敗仗一般萎靡在他的苦海中了。這令葉朔驚怒之余,不禁更是在肚里暗罵。
那老者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忽然收起了狂笑,干枯的面容竟還隱約透出幾分和藹:“小家伙,你不要害怕。作為兩千年來唯一一個替我排遣這無邊寂寞的人,本王絕不會對你不利。請你再走得近些,待我好好看看……看到你們這些逐漸成長起來的后生晚輩,知道家國后繼有人,仿佛也看到了本王的生命在你們身上延續(xù)!本王真是很久都沒有這么開心過了??!”
“本王?”葉朔又被他這個忽然冒出來的自稱震了一下。他的歷史知識面一向極為匱乏,連他所生活的邑西國是在靈界大6歷的哪一年建立,又究竟已經(jīng)建立了多少年,都是一無所知。只是如果真如老者所,他已經(jīng)在此地被困了兩千多年,他卻并不記得邑西國的歷史上,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哪位國主失蹤的消息?。考热徊皇且匚鲊膰?,難道是某個敵對帝國的皇室成員?
無論如何,葉朔在這個倒霉的巖洞中已經(jīng)受夠了。像這樣的地方,讓他待上一天也是不愿,那老者卻在沒有任何人陪伴的情況下,在這里足足被囚禁了兩千多年,吃了兩千多年的苦頭?即使是對待敵人,這樣的手段也未免太殘忍了。任何人受了這么久的活罪,脾氣變得乖戾一些,似乎也都可以理解了。一思及此,葉朔不再為老者無端禁錮了自己而惱怒,反而有些同情起眼前的老者來。
“那么,您究竟是為什么會被關(guān)在這里的呢?”若是換了另外一人在此,對于老者的生平最大恨事,或許就會識相的選擇避而不談。但葉朔心里裝不住事,兼之胸無城府,既然這是眼下最關(guān)心的問題,不假思索的也就問了出來。
那老者似乎也未料到他會如此直率,當即一愣,而后卻是仰天怒吼!
“那一對狗男女,我不會放過他們……不會放過他們的!有朝一日待我從這里出去,定要將他們掏心挖肝!……不,單是如此,太便宜他們了,這千年來的折磨,又豈是那兩個賤人一死所能償清?我要把他們千刀萬剮,讓他們也飽嘗當日我所受到的痛苦!”
老者幾乎目眥盡裂,仿佛要將心中沉積千年的怨怒全部泄出來!那暴怒的咆哮音波不斷沖擊巖壁,四處回蕩,震耳欲聾,這個問題看來是當真觸到了他的心頭痛處!
與此同時,一旁的葉朔只感到周身空間一陣混亂,隨后竟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這是怎么回事?
葉朔疑惑間只感到一片虛無中,一陣信息涌入腦中,居然是那石壁中老者的過往!
千年之前,黑密林曾是一個繁華的小國家紫楚國。那被囚禁于石洞中的老者名叫卓逸,便是紫楚國的國主。卓逸年少氣盛,既有一統(tǒng)天下的豪情,又有英雄美人的夙愿。憑著凝氣級的實力、精明謀士的輔佐、精兵強將的沖鋒以及巨大財力的支持,他曾毅然向周邊的眾多國家起戰(zhàn)爭。
那些小國雖然怨聲載道,但又哪里是國力強盛的紫楚國的對手,沒多久就相繼敗下陣來,呈上一紙降表,從此將自己的國家列入了紫楚國的勢力版圖。也因為這種種的豐功偉績,他被各國的人民尊稱為“卓逸王”。
為何我會知道老者的過往?葉朔不明所以,他曾聽說過有搜魂之術(shù)可以探尋他人的記憶,可是葉朔非但沒有學習過搜魂術(shù),更沒向老者動,他又為何會知道老者的記憶?
忽然,混沌中有道微光閃現(xiàn)。葉朔四周的一切逐漸明晰起來。葉朔現(xiàn)自己竟處在一片密林中,他伸手想要觸摸眼前的樹枝,手卻穿枝而過,什么都觸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