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喊著追趕著裴照臨,苦巴巴道:“這金玉坊多半在落日后才開業(yè)大人您也知曉,下官家中實屬不便啊!”
平日里若是晚回去一會兒,那都是要跪算盤,睡書房!
若要是真去了金玉坊
黃左史想都不敢想:“裴大人平日里是最能明白下官的,要不咱換個時間?若要是被崔姑娘知曉了,您回去也不好交代不是?”
裴照臨往外走的腳步一停。
他困惑:“我從前,會怕崔姑娘知曉什么?”
黃左史以為他還在嘴硬,“嚯”了一聲,腰板都跟著直起了些,板著手指頭如數(shù)家珍。
“大人您在下官面前嘴硬什么呢不說遠的了,就說今年年初!”
“是誰拿著崔姑娘做好的暖手爐,特意在整個都察院轉了三圈炫耀?”
“又是誰逮著阿虎他們幾個小伙子,問怎么哄小姑娘歡心的?結果嘞,三個臭皮匠?!?
“為了崔姑娘一擲千金討人歡喜不成,也不知是誰曾為崔姑娘夜奔千里”
“誒喲,更重要的還差點沒說。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喲,真怕崔姑娘生氣走了,急得那淚珠子滴喲——”
裴照臨一個轉身,可把黃左史嚇了一大跳。
隨后又反應過來,熟稔道:“又急又急,這可都是大人您剛讓我說的!”
裴照臨眸光閃了閃,藏在袖中的指尖因這話顫了顫。
就連駁斥的話都到了嘴邊,卻硬是說不出口。
裴照臨匆匆撇開眼:“明日落日后,我若是沒瞧見你。”
他話語一頓,用最平靜的語氣說著最讓人想死的話:“罰俸一年?!?
黃左史:“?。。 ?
他不想干了??!
翌日,落日之后。
金玉坊的朱漆牌匾在夜間愈發(fā)顯眼,朱紅流蘇下傳來絲竹亂耳的靡靡之音。
黃左史正用折扇挑開面前繚繞的香霧,笑得牙尖嘴利,此刻壓低了聲音。
“大人,咱們是來查案的,可別再把『生人勿近』寫在臉上,姑娘們可真不敢靠近!”
裴照臨伸手拂開,讓聞聲尋過來的姑娘撲了個空。
黃左史趕忙從袖中拿出一張銀票來,好好語地哄著人金玉坊的姑娘:“不知嚴公子可在?”
那姑娘臉色頓時一變,旋即扭開身子,將二人上下打量了個遍,半晌才嬌笑道:“還請二位公子隨奴家來。”
——
金玉坊真正的東家,人稱“鐵公雞”的嚴良文,在六樓垂簾聽曲數(shù)錢。
喝一口懷中姑娘喂的花酒,手中數(shù)錢動作不停,聞連眼皮都沒抬:“尋本公子?沒空!讓他們若不是喝酒尋姑娘便趁早離開。”
來報的姑娘乃是金玉坊的老鴇,蕓娘。
蕓娘嬌嗔一聲:“奴家方才就瞧那年輕些的公子面熟,這會兒想來可不就是都察院的裴大人么!”
“裴大人性子卻冷冽,是個極伺候的主兒呢?!?
“東家就這般無情,舍得讓奴家去受那公子滔天怒火?”
嚴良文起身,伸手攬過蕓娘的肩,質疑:“你是說,裴照臨來了?”
蕓娘媚眼如絲,疑惑道:“東家莫不是與這位裴大人相熟?”
嚴良文瞇了瞇眼,沉思片刻,并未回答她:“讓牡丹去伺候,本公子隨后便來?!?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