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血路突圍,邊境絕殺
夜色像濃稠的墨汁潑灑在蒙羅維亞的土地上,只有偶爾劃破夜空的炮火,才能短暫照亮這座被戰(zhàn)火吞噬的城市。杰森駕駛著黑色越野車,沿著坑洼的公路向科特迪瓦方向疾馳,車輪碾過路面的碎石,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唐·本杰明坐在后排中間的位置,后背緊貼著座椅,手指始終搭在腰間的shouqiang握把上,目光如鷹隼般警惕地掃過窗外。車剛駛出市區(qū)邊緣,之前還能看到的零星篝火和難民身影就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廢墟。公路兩旁的房屋早已被火箭筒夷為平地,斷壁殘垣在月光下勾勒出猙獰的輪廓,像是一個個張開大嘴的怪獸,等待著吞噬一切生靈。
“老板,左前方有情況?!苯苌蝗粔旱吐曇簦较虮P微微一偏,避開了路面上一具橫臥的尸體。
唐·本杰明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心臟猛地一縮——前方百米外的空地上,十幾具平民的尸體被隨意堆疊成小山,有的被粗麻繩反綁著雙手,手腕處的皮肉已經(jīng)被勒爛;有的胸口炸開碗大的血洞,內(nèi)臟混著泥土淌在地上;最觸目驚心的是,尸體堆頂端躺著一個不過三歲的孩子,身上穿著洗得發(fā)白的碎花裙,小手里還攥著半塊發(fā)霉的玉米餅,額頭的彈孔還在緩緩滲著黑血。幾只禿鷲撲騰著骯臟的翅膀,正用尖利的喙啄食孩子的臉頰,聽到車聲,只是抬頭瞥了一眼,便又低下頭繼續(xù)撕咬,仿佛眼前的不是生命,只是一堆腐肉。
“加速,別停?!碧啤け窘苊鏖]上眼睛,喉結(jié)劇烈滾動了一下。他清楚,這些人大概率是拒絕加入反叛軍的曼丁哥族平民——反叛軍向來奉行“非我族群即仇敵”的瘋狂邏輯,但凡不服從征召的,無一例外都會被集體處決??伤F(xiàn)在自身難保,越野車的油箱已經(jīng)見了底,后備箱里只有三瓶礦泉水和半袋壓縮餅干,別說救助難民,哪怕只是停車片刻,都可能引來更多絕望的人圍堵,到時候被反叛軍的巡邏隊盯上,所有人都得死。
越野車繼續(xù)前行,路邊的慘狀愈發(fā)密集得讓人窒息。一處廢棄的橡膠種植園里,燒焦的樹干還在冒著青煙,幾十具被焚燒的尸體蜷縮在田埂上,皮膚早已碳化發(fā)黑,有的保持著奔跑的姿勢,有的則雙手捂著臉,仿佛還在承受烈火焚身的劇痛。種植園邊緣的茅草屋里,一名婦女被釘在墻上,肚子被剖開,里面的胎兒掉落在腳邊,早已沒了氣息;不遠處的土坑里,十幾具孩童的尸體堆疊在一起,他們的手腕上都系著相同的紅繩,顯然是某個村莊的孩子,被反叛軍一次性擄走殺害。
“他們……他們還有氣……”杰瑞坐在唐·本杰明身旁,聲音帶著顫音,目光死死盯著路邊土坡下的一群人。
唐·本杰明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只見五六個難民蜷縮在坡下,其中有一位老人抱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女孩,女孩的腿被彈片劃傷,傷口已經(jīng)化膿生蛆,疼得不斷抽搐。老人看到越野車駛過,掙扎著爬起來,踉踉蹌蹌地撲到公路中央,張開雙臂想要攔車,嘴里嘶啞地喊著:“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孫女……給口水……給口水就行……”
越野車距離老人只有幾米遠,杰森下意識地踩了剎車,輪胎摩擦地面發(fā)出刺耳的聲響。老人眼中瞬間燃起光亮,抱著女孩就要撲過來,可唐·本杰明猛地拍了一下座椅:“開車!撞過去!”
杰森渾身一震,幾乎是本能地踩下油門。越野車擦著老人的身體沖了過去,老人被氣流掀倒在地,懷里的女孩滾落在路面上,發(fā)出一聲微弱的呻吟,很快就被淹沒在車輪聲里。后視鏡里,老人趴在地上,看著遠去的車影,絕望地捶打著地面,哭聲像破舊的風(fēng)箱,在夜里格外刺耳。
“老板……”杰瑞的聲音帶著哭腔,不忍再看。
“你想讓所有人都死在這里?”唐·本杰明猛地轉(zhuǎn)頭,眼神冷得像冰,“停下來,我們會被他們纏上,如果反叛軍發(fā)現(xiàn)了我們,誰能活?這一路的尸體還沒看夠嗎?同情在這里不值一文!”
他不是鐵石心腸,只是在長時間的逃亡中,早已被現(xiàn)實磨掉了多余的情緒。這幾天,利比里亞的平民早已被戰(zhàn)火逼到了絕境——留在戰(zhàn)火區(qū),要么加入燒殺搶掠的反叛軍,要么被冠以“叛徒”之名屠殺;逃向zhengfu軍防線,可防線節(jié)節(jié)敗退,士兵們自身難保,甚至?xí)屪唠y民僅有的食物。只有那些被大國庇護的人,比如龍國援建人員躲在維和部隊營地,美國公民待在大使館安全區(qū),才能等著本國派軍機接走。而普通平民,只能在戰(zhàn)火中像螻蟻一樣掙扎,生死全憑運氣。
越野車剛駛過種植園,前方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呼救聲和玻璃破碎的聲響。唐·本杰明透過車窗望去,只見十幾名手持砍刀和獵槍的人正圍著兩輛民用皮卡搶劫,車斗里的糧食和水被翻得滿地都是。一名穿著廚師服的男人被按在地上,臉上滿是血污,嘴里不斷哀求:“那是給孤兒院孩子的糧食!求求你們留一點!”可回應(yīng)他的,是一記沉重的槍托,男人瞬間昏了過去。旁邊的婦女抱著孩子縮在車底,被一名暴徒拽著頭發(fā)拖出來,孩子嚇得哇哇大哭,卻被暴徒一把搶過,狠狠摔在地上。
“是趁亂打劫的非法分子,不是反叛軍,也不是部落武裝?!睖纷诟瘪{駛座上,迅速拔出腰間的shouqiang,“他們就是一群窩里斗的敗類?!?
唐·本杰明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手指已經(jīng)摸到了藏在座椅底下的ak-47:“杰森,加速沖過去!湯姆、羅伊,準備武器,誰敢攔路,直接開槍,別浪費一秒鐘!”
現(xiàn)在蒙羅維亞的防線已經(jīng)搖搖欲墜,剛才路過的zhengfu軍哨卡早已空無一人,恐怕用不了天亮,反叛軍就能徹底占領(lǐng)市區(qū)。一旦他們的封鎖圈擴大到邊境,所有人都插翅難飛。這些非法分子雖然不是主力,但糾纏起來足以致命。
杰森立刻將油門踩到底,越野車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過去。路邊的暴徒看到越野車逼近,立刻舉起砍刀和獵槍示意停車,有人甚至撿起地上的石塊和酒瓶砸過來,“砰砰”的撞擊聲在車身上此起彼伏,車窗瞬間被砸出幾道裂痕。
“開槍!”唐·本杰明低喝一聲,率先打開車窗,ak-47的槍口噴出火舌。
湯姆和羅伊緊隨其后,密集的子彈掃向人群。兩名舉著砍刀撲過來的暴徒瞬間被撂倒,胸口的血洞汩汩冒血;另一名正要扣動獵槍扳機的暴徒,被羅伊精準命中手腕,獵槍“哐當”落地,他抱著手腕發(fā)出殺豬般的慘叫。剩下的暴徒嚇得魂飛魄散,紛紛向路邊的樹林逃竄,有人慌不擇路,直接跳進了路邊的排水溝。
越野車絲毫沒有減速,徑直沖過搶劫現(xiàn)場。唐·本杰明回頭瞥了一眼,那名廚師服男人已經(jīng)醒了過來,正抱著地上的孩子痛哭,而車斗里的糧食早已被搶空,只剩下散落的包裝袋。他收回目光,重新握緊槍——在這條逃亡路上,他沒有資格當救世主。
越野車一路疾馳,夜色漸漸褪去,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可黎明的到來并沒有帶來絲毫希望,反而讓眼前的慘狀更加清晰得令人窒息——公路上散落著更多尸體,有的是穿著校服的學(xué)生,背著的書包被炸開,書本散落一地;有的是年邁的老人,手里還攥著全家福照片,照片已經(jīng)被血浸透;還有的是zhengfu軍士兵,身上的軍裝被撕爛,槍被奪走,胸口插著一把生銹的砍刀。他們的鮮血混合在一起,在路面上凝固成黑褐色的污漬,車輪碾過,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
“老板,你聽!”帕克趴在后座,側(cè)耳聽著遠處的聲響。
所有人都瞬間安靜下來,只聽見蒙羅維亞方向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槍炮聲,不是零星的交火,而是密集的攻堅戰(zhàn)——重機槍的“突突”聲、火箭筒的“轟隆”聲、炮彈的baozha聲交織在一起,仿佛整座城市都在顫抖。
“壞了,zhengfu軍的最后一道防線崩了?!苯苋鸬哪樕查g慘白,從背包里翻出地圖,手指顫抖著指著蒙羅維亞西側(cè),“這里是總統(tǒng)府所在的行政區(qū),現(xiàn)在槍聲這么密集,說明反叛軍已經(jīng)攻進去了。”
唐·本杰明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腦海里浮現(xiàn)出蒙羅維亞城內(nèi)的景象:反叛軍士兵沖進居民區(qū),踹開每一扇房門,男人被拖出去槍斃,女人被肆意蹂躪,孩子要么被當作肉盾,要么被直接扔進火堆。維和部隊的安全區(qū)早已被難民圍得水泄不通,藍色頭盔在人群中格外刺眼,可士兵們手里的槍只能對著天空射擊,根本無法庇護所有人。那些前幾天還在安全區(qū)外排隊等待救援的平民,此刻恐怕已經(jīng)成了刀下亡魂。
“普通人在戰(zhàn)爭面前,連塵埃都不如?!苯苌吐暩锌?,方向盤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他曾在阿富汗執(zhí)行過任務(wù),見過戰(zhàn)爭的殘酷,可利比里亞的混亂,還是超出了他的想象——這里沒有規(guī)則,沒有人性,只有赤裸裸的殺戮和掠奪。平民們唯一的希望,就是盼著龍國、美國這些大國的救援機能快點來,盼著維和部隊的支援能趕在城市徹底淪陷前抵達??伤麄兌记宄?,維和部隊最快也要五天才能到,到時候蒙羅維亞早已變成人間煉獄。
“別分心,盯著路況。”唐·本杰明睜開眼睛,目光重新變得堅定,“我們必須在今天中午前沖出利比里亞,科特迪瓦是唯一的生路?!?
越野車繼續(xù)前行,路上的車輛和行人越來越少,偶爾能看到幾輛被遺棄的汽車,有的車門大開,里面散落著嬰兒奶瓶和女性衣物;有的翻倒在路邊,車斗里的尸體已經(jīng)開始腐爛,蛆蟲順著車門縫隙爬出來。路邊的加油站早已被洗劫一空,加油機被砸得粉碎,地上流淌著黑色的汽油,散發(fā)著刺鼻的氣味,幾只野狗正趴在油池邊舔舐著殘留的汽油。
“油不多了,最多還能撐50公里?!苯苌戳艘谎塾捅?,眉頭擰成了疙瘩,“前面10公里有個邊境小鎮(zhèn),是去科特迪瓦的必經(jīng)之路,要是鎮(zhèn)上還有能用的加油機,或許能加到油?!?
唐·本杰明接過杰瑞遞來的望遠鏡,看向遠處的小鎮(zhèn)輪廓,心中升起強烈的不安。越是靠近邊境,反叛軍的封鎖可能越嚴密,這個小鎮(zhèn)作為出境前的最后據(jù)點,大概率有重兵駐守。可現(xiàn)在油已見底,就算是龍?zhí)痘⒀?,也必須闖一闖。
上午9點左右,越野車終于抵達了小鎮(zhèn)入口。遠遠地,唐·本杰明就看到公路中央設(shè)置了一道鋼筋焊成的路障,路障后站著幾十名反叛軍士兵,全都穿著迷彩服,手持ak-47,胸前掛著子彈鏈。關(guān)卡旁邊停著三輛皮卡車,車斗里架著通用機槍,槍口正對著公路來向,幾名士兵正圍著一輛民用卡車翻找東西,卡車司機蹲在地上,雙手抱頭,渾身發(fā)抖。
“果然有封鎖?!睖肺站o了手中的shouqiang,“老板,繞路走荒野嗎?東邊有片林地,或許能繞過去?!?
唐·本杰明放下望遠鏡,搖了搖頭:“林地路況太差,越野車的底盤不夠高,很容易陷進泥里,到時候不僅繞路,還得浪費時間挖車。而且荒野里說不定有反叛軍的暗哨,風(fēng)險更大?!彼D了頓,看向杰瑞:“把假身份文件和美元準備好,先試試買路。湯姆、羅伊,把buqiang藏到座椅底下,手上握著shouqiang,一旦不對勁,立刻清場。”
眾人迅速行動:杰瑞把“美國能源公司考察團”的假身份文件和一疊美元塞進上衣內(nèi)袋,湯姆和羅伊將ak-47順著座椅縫隙滑到車底,只露出握把;帕克則檢查了一遍手雷,確保保險銷能順利拔掉。杰森放慢車速,越野車緩緩向關(guān)卡駛?cè)ァ?
“停車!接受檢查!”一名滿臉絡(luò)腮胡的士兵舉起槍,大聲呵斥,口音里帶著濃重的本地土語。
杰森踩下剎車,越野車穩(wěn)穩(wěn)停在路障前。兩名士兵走過來,敲了敲車窗,眼神警惕地掃過車內(nèi),其中一人的槍口甚至直接頂在了車窗玻璃上。
“干什么的?去哪里?”絡(luò)腮胡士兵問道,手指始終扣在扳機上。
杰瑞立刻推開車門下車,臉上堆起諂媚的笑容,雙手遞出假身份文件:“長官,我們是美國能源公司的員工,之前在蒙羅維亞考察油田項目,現(xiàn)在戰(zhàn)亂了,想盡快返回美國,途經(jīng)這里,麻煩您通融一下?!?
士兵接過文件,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又對著唐·本杰明等人比劃了一下,才轉(zhuǎn)身遞給了關(guān)卡后的一名軍官。那軍官穿著一件沾滿油污的迷彩服,肩上扛著自制的軍銜,左臉上有一道從眉骨延伸到下巴的刀疤,看起來兇悍異常。他叼著一根未點燃的香煙,看文件的動作很慢,目光時不時瞟向越野車的輪胎和車窗——顯然是個經(jīng)驗豐富的老兵。
“美國能源公司?”刀疤軍官把文件扔在地上,用腳碾了碾,“現(xiàn)在蒙羅維亞到處都是間諜,誰知道你們是不是zhengfu軍的探子?規(guī)定說了,任何人都不能離開利比里亞,立刻掉頭回蒙羅維亞!”
杰瑞心里一緊,連忙彎腰撿起文件,順勢從內(nèi)袋里掏出證件,證件夾層里夾著5張100面額的美元,故意露出一角:“長官,我們真的是普通員工,您看,這是我們的美國護照復(fù)印件,絕對不是探子。這點小意思,不成敬意,麻煩您高抬貴手,放我們過去吧。”
刀疤軍官的目光瞬間被美元吸引,喉結(jié)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但還是故作嚴肅地啐了一口:“少來這套!美元我見得多了,趕緊滾,不然別怪老子開槍!”
杰瑞知道他是嫌錢少,連忙回頭看向唐·本杰明。唐·本杰明微微點頭,杰瑞立刻又從內(nèi)袋里掏出10張100面額的美元,雙手遞過去:“長官,這是我們身上所有的錢了,真的沒有更多了,求您行行好,放我們過去吧,我們家里人還等著我們回去呢?!?
刀疤軍官接過美元,快速數(shù)了數(shù),嘴角終于露出一絲笑意,可目光又落在了杰瑞的手腕上——那是一塊普通的石英表,雖然不值錢,但在物資匱乏的戰(zhàn)亂地區(qū),已經(jīng)算是稀罕物了?!鞍涯闶稚系谋碚聛?,給我?!彼钢苋鸬氖直恚Z氣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