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瑤？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電話那頭傳來林美瑤激動的聲音。

“曉玥！火了！演講全場轟動！好幾個國際買主當場站起來鼓掌，還有三個直接簽單，要咱們東方韻整套系列！”

背景里，人聲鼎沸，掌聲、歡呼聲此起彼伏。

林美瑤努力壓低嗓音。

“曉玥，yang！英國版yang主編親自過來找我！說要給咱們飛裳做報道！整整八頁！她說這是她從業(yè)二十年來，見過的最具靈氣、最打動人心的設(shè)計！”

蘇曉玥整個人愣在原地。

yang？

那本被譽為“時尚圣經(jīng)”、全球設(shè)計師夢寐以求的雜志？

居然要刊登飛裳？

她的呼吸停滯了一瞬，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腔。

“對了。”

林美瑤忽然壓低了聲音。

“有個叫阿米莉婭的設(shè)計師剛剛來找我。她說她看報道了，特別特別喜歡咱們的馬藍草染法。她還說，她是你朋友？”

“阿米莉婭？”

蘇曉玥腦子里“嗡”地一聲。

她立刻想起了那個在商店里穿著米色風衣的女人。

那天，莉婭站在布料區(qū)，撫過一塊靛藍染布，講著植物染的歷史，和她對東方美學的癡迷。

那時蘇曉玥只當是個熱情的外國訪客。

從未想過，兩年后的今天，她們會以這樣的方式重逢。

“她……真的是莉婭？”

蘇曉玥聲音微顫。

“就是她！”

林美瑤肯定地回答。

“她現(xiàn)在是亞洲版的特邀編輯，也在關(guān)注獨立設(shè)計品牌。她特別認真，說想深入了解我們的工藝，甚至提出合作意向，要不要聯(lián)合推出一個環(huán)保染色系列？”

蘇曉玥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緒。

隨即語氣堅定地補充道。

“她是可信的。人很專業(yè)，也尊重傳統(tǒng)工藝。我和她聊過一次，她對馬藍草的研究比很多本土學者還深。如果她想合作，我覺得，們可以談?！?

電話掛斷后，車間里已經(jīng)擠滿了探頭探腦的女工。

蘇曉玥放下聽筒，轉(zhuǎn)身面對她們。

“姐妹們！美瑤在y國的演講大獲成功！更重要的是，yang雜志，決定為我們飛裳做專題報道！咱們的設(shè)計，要登上國際舞臺了！”

一瞬間，尖叫聲、鼓掌聲、跺腳聲混成一片。

“還有個事?！?

蘇曉玥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靜。

“y國那邊一口氣包下了東方韻整條系列。也就是說，咱們在黎國展覽結(jié)束后，必須立刻趕工，交付好幾百套高級定制服裝。”

話音剛落，車間里的熱鬧氣氛戛然而止。

剛才還洋溢著喜悅的臉龐，一點點凝固下來。

幾百套啊……

每一件都是手工刺繡，每一個細節(jié)都不能有絲毫差錯。

這不只是趕工，這是用命在繡。

“真……真能做出來嗎？”

小衛(wèi)的聲音輕得像蚊子哼。

“當然能！”

袁麗亞腰板挺得筆直。

“咱們連那些黑心廠子的打壓都扛過來了，還會被幾件衣服難倒？”

這話像火苗，“噌”一下點著了所有人。

女工們原本低垂的頭紛紛抬了起來。

有人猛地拍了下桌子，大聲說。

“我擅長刺繡，交給我！”

另一個站在角落的姑娘立刻接話。

“咱仨班倒，晝夜連軸轉(zhuǎn)！只要廠子需要，我就不停工！”

七嘴八舌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每個人都在爭著認領(lǐng)任務，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干勁。

蘇曉玥看著這一幕，眼眶微微發(fā)熱。

這一刻，她知道，她們已經(jīng)不再是一個個孤軍奮戰(zhàn)的個體。

而是一支有信念、有力量的隊伍。

深夜，辦公室只剩她一人。

她翻開那本舊秘典，想繼續(xù)畫新圖。

指尖一翻，卻頓住了。

那頁寫著“林美瑤將在1985年離開”的紙，字跡竟灰了。

她第一次見到這情形。

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原來，她改變了結(jié)局。

電話忽然響了。

她猛然回神，伸手接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