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稠的烏云如墨般翻涌,將血月切割得支離破碎。
皇城中央,一具具被釘在十字架荊棘上的尸體高懸著,鮮血順著荊棘的尖刺緩緩滴落,在地面匯聚成蜿蜒的血河。
腐臭與血腥的氣息相互交織,在空氣中翻涌,仿佛一只無形的巨手,扼住每一個試圖靠近者的咽喉。
一個身著單薄服飾的小女孩,紫色長發(fā)如燃燒的火焰,在街巷中跌跌撞撞地狂奔。
她脖子上圍著一條厚厚的圍巾,圍巾下隱隱露出一截銀色的十字架鏈子,隨著她的奔跑,十字架在月光下若隱若現(xiàn)。
這圍巾和十字架,本不該屬于一個天真爛漫年紀(jì)的孩子,卻為她瘦弱的身軀,增添了幾分神秘與滄桑。
她那不能稱為裙擺的白布沾滿泥漿與血漬,并且隨著他的奔跑而飄揚(yáng)的裙擺當(dāng)中露出了她那充滿傷痕的軀體!
像是被遭受某種酷刑一樣,被人擺弄的玩偶!
只不過比起玩偶那種空洞的眼神,現(xiàn)在她的眼神中滿是恐懼與慌亂,時不時警惕地回望身后,似乎有什么極其恐怖的東西正在步步緊逼。
在街道的陰影里,幾只身形如鬼魅的怪物隱匿其中。
它們長著巨大的血紅色翅膀,眼睛閃爍著幽綠色的光,獠牙外露,爪子鋒利如刀。
可奇怪的是,它們并未對小女孩發(fā)動攻擊,或許是小女孩脖子上十字架散發(fā)的微光,讓它們有所忌憚;又或許,它們正以自己詭異的方式,忠誠地護(hù)衛(wèi)著小女孩。
小女孩終于沖進(jìn)了一家酒館。
酒館內(nèi)彌漫著濃烈的血腥酒氣,昏黃的燭火在墻壁上投下張牙舞爪的影子。
她蜷縮在角落,后背緊緊貼著潮濕的磚墻,劇烈的喘息聲在胸腔里震蕩,心臟卻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跳動得極不規(guī)律。
顫抖的指尖抓住圍巾邊緣,毛絨的觸感讓她想起母親編織時的溫度。
雖然她從不對我溫柔,但那圍巾的溫暖卻是真實(shí)的。
此刻卻成了抵御恐懼的唯一屏障。
她慌亂地將圍巾拉高,絲綢布料摩擦著下巴,在頸間勒出紅痕。
十字架的銀鏈被裹進(jìn)層層疊疊的織物中,原本微弱的光芒徹底隱匿在黑暗里。
這個動作帶著本能的警惕——血族對神圣器物的感知異常敏銳,哪怕是隔著圍巾,她也能感覺到胸前殘留的溫?zé)嵴谥饾u冷卻。
她緊緊抓著那條圍巾,它成了小女孩唯一的慰藉。
漸漸的她閉上眼睛,心中默默祈禱,希望那個獵魔人能再次出現(xiàn),帶她離開這個黑暗的地方。
酒館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吸血鬼模樣的男人緩緩走了進(jìn)來。
他有著蒼白如紙的皮膚,透著一股死亡的氣息,血紅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閃爍著詭異的光,尖銳的獠牙若隱若現(xiàn)。
小女孩身體微微一顫,從夢境中醒!
但不知為何,竟沒有逃跑。
男人一步步走近,身上散發(fā)的寒意讓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小家伙,這么晚了,怎么一個人在這兒?”男人的聲音沙啞低沉,帶著幾分好奇。
小女孩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氣說道:“外面……外面有惡魔,它殺了我的家人!”
男人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你說的惡魔是是這個樣子嗎?”
話音剛落,男人身上的吸血鬼氣息迅速褪去,展露出人類的模樣——金色的頭發(fā),深邃的藍(lán)色眼眸。
小女孩驚恐地瞪大雙眼,踉蹌著后退。
男人冷冷地看著她,緩緩開口:“血族,這群吸食人血的怪物,早就該被消滅。
我的戰(zhàn)友,就是死在你們這群怪物手里,今天,我要讓所有血族付出代價!”
“包括你這個血族的附庸!”
說著,男人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長劍,劍身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小女孩這才意識到,眼前的男人,正是覆滅了血族王城的人類劊子手的幫兇,他口中的騎士!
恐懼瞬間如潮水般將她淹沒,她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心中最后一絲希望,也徹底熄滅了。
……
萊福諾家族最小的緹雅,慌亂地跑出酒館,映入眼簾的是十三座高高聳立的十字架,每一座上面都釘著血族十三氏族的皇親。
在這些十字架中間,緹雅看到了自己的堂姐緹娜·萊福諾。
緹娜同樣有著一頭紫色的長發(fā),此刻卻被鮮血染得暗紅。
緹娜艱難地將懷中早已死去的白色兔子遞給緹雅,聲音微弱卻急切:“快跑……”
緹雅轉(zhuǎn)身想逃,可還沒邁出幾步,一柄血色的長劍便如閃電般刺出,瞬間穿透了她的胸膛。
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她華麗的衣裙。此刻,那些隱匿在陰影中守護(hù)皇族的石像鬼,早已倒在血泊之中,整座皇城,淪為了一座死寂的鬼城。
此刻,這座看似恐怖陰森的血族城市,其實(shí)一直維持著自己的秩序,那些怪物般的場景不過是血族生活的常態(tài)。
而真正的怪物,是這個闖入的人類,他如同惡魔般屠戮了所有血族。
曾經(jīng)隱匿在陰影中守護(hù)皇族的石像鬼,如今也都倒在了血泊之中,它們至死也沒能阻擋這場血腥的災(zāi)難。
……
獵魔人露娜單膝跪地,手中獵魔弩箭“嗖”地離弦而出,精準(zhǔn)穿透了血族侍衛(wèi)的心臟。
侍衛(wèi)的尸體轟然倒地,露娜一腳踢開尸體,精致的臉龐上滿是嫌惡,冷聲道:“血族,簡直就是寄生于世間的毒瘤,一群徹頭徹尾的害蟲!”
酒館內(nèi)昏暗的燈光搖曳,血月的余暉從斑駁的窗欞透進(jìn)來,灑在露娜耳朵上懸掛的銀質(zhì)十字架的圣徽上。
這圣徽,是她幼時,身為獵魔人的母親留給她的遺物。
此刻,圣徽在月光下微微發(fā)燙,勾起露娜心底那段慘痛的回憶——三十年前,血族突襲村莊,母親為了掩護(hù)她,慘死在血族爪下。
“你們將無辜生命視作螻蟻,用恐懼與鮮血堆砌起所謂的永生?!?
獵魔人露娜突然轉(zhuǎn)身,獵魔弩直指蜷縮在角落的血族侍女,聲音中裹挾著無盡的憤怒,“你們可知道,在你們沉醉于奢靡血宴時,我的母親被釘在村口的十字架上,活生生被吸干了鮮血!
侍女渾身劇烈顫抖,尖銳的指甲在石墻上劃出一道道刺目痕跡。
露娜猛地扯開披風(fēng),腰間密密麻麻的疤痕在燈光下若隱若現(xiàn):“這些傷痕,是你們血族伯爵用帶毒的皮鞭抽出來的。
他想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像當(dāng)年我眼睜睜看著母親在痛苦中死去!”
話音剛落,露娜手指一扣扳機(jī),弩箭如閃電般射出,瞬間穿透侍女的咽喉。
露娜踩著滿地血跡,一步步靠近,從侍女身上拔出弩箭:“永生?不過是讓你們有更多時間作惡罷了?!?
她蹲下身子,用染血的指尖,挑起侍女沾血的裙擺,“看看你們所謂的高貴文明,用活人鮮血澆灌的玫瑰,用人骨打造的飾品,就連你們的幼崽,都要吸食飽含恐懼的血液……”
窗外突然傳來石像鬼轟然倒塌的巨響。露娜起身,正要向門口走去,一只蒼白的手從黑暗中伸出,抓住了她的腳踝。
露娜低頭看去,只見一個斷了雙腿的血族老者,渾濁的雙眼中倒映著她憤怒的面容。
“人類……同樣會自相殘殺……”老者艱難地咳出黑血,“你和我們……又有什么區(qū)別……”
露娜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用力一腳踩碎老者的頭顱,猩紅的血濺到她白皙的臉龐上。
“區(qū)別?”露娜從腰間抽出銀質(zhì)箭頭,在門框上刻下第四道深深的痕跡,“你們用獠牙掠奪生命,而我,將用正義的怒火,把你們這群惡魔,徹底從世間抹去!”
當(dāng)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穿透云層,整座皇城已化作一片熊熊燃燒的廢墟。
那些心臟被打上獵魔弩的尸體開始緩慢的燃燒!
而迎接著晨曦的微光,露娜的紫色頭發(fā)開始緩慢變得蒼白!
股晨曦的微光在她皮膚上感到的不是以往的溫暖,而是某種灼燒一樣的疼痛。
“我終歸還是心軟了,噩夢并未結(jié)束!”
露娜站在這個廢墟的最高處,用那還沒燒毀的房梁木塊兒搭起了一個簡易的十字架!
同時取出一支淬毒的弩箭對準(zhǔn)自己的心臟。
“噩夢結(jié)束了!”
在意識消散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母親在火光中向她招手,而遠(yuǎn)處的天際,無數(shù)血族的黑影蜂擁而至——那些被她親手?jǐn)貧⒌耐龌?,提著散發(fā)幽光的血燈籠,正一步步向她逼近。
“噩夢不只是剛剛開始!”
……
“月光圣潔,卻也有照不到的陰影!”
血靈幻境構(gòu)筑的血族皇城大廳中央,十三個十字架如森然墓碑般矗立。
十三名被血族施以刺刑的人,像罪人般被釘在十字架上。
在大廳正中央的王座之上,幻境王者血怒——姬白,被釘在血色王座上,周身散發(fā)著詭異的氣息。
“大叔,你怎么能這么偏激?連這么小的小女孩都不放過!”
伊比魯艾緊握著拳頭,指節(jié)泛白,目光如炬地盯著王座上的姬白。
一旁,她手中抱著小女孩生前最愛的兔子玩偶,玩偶的絨毛上還殘留著斑斑血跡,仿佛在無聲訴說著那場悲劇。
伊比魯艾想起了那個紫發(fā)小女孩,鮮活的生命被眼前這人無情剝奪。
“雖說相較另一個大叔,你的手段還算收斂,但這殘忍的行徑,與惡魔何異?”
伊比魯艾的視線移向旁邊新出現(xiàn)的十字架。
與那十三個十字架上原有的十三印記不同,這個新十字架代表著姬白同位體演化出的額外印記。
很顯然,這印記的主人,正是姬白——布里安這個混蛋。
“真搞不懂白影那家伙,究竟給我找了個什么繼承因果的人?!?
伊比魯艾咬著牙,眼中閃過一絲厭惡,“難怪讓我來承接這份因果,這家伙骨子里就是個人渣!
要是讓原來那個大叔繼承,還不知道會釀成多大的災(zāi)禍?!?
伊比魯艾咬著牙,心中的憤怒如洶涌的潮水。
姬白·布里安身為貴族,向來將優(yōu)雅視作生命的信條。
他對小女孩的傷害,自然不會流于表面的粗暴。
他絕對會對小女孩先奸后殺——不,這樣太粗俗,以他的性子,會先假意培養(yǎng)感情,一點(diǎn)點(diǎn)調(diào)教,在小女孩陷入無盡的依賴之時,將她徹底吞噬。
相當(dāng)于被人賣了還替他數(shù)錢,還要說聲謝謝,真是惡心!
雖然血怒-姬白手段殘忍,但至少他會讓別人痛苦的折磨死去!
姬白·布里安身為貴族,將pua化作一種極致“藝術(shù)”:于奢華宴會、浪漫舞會間,以甜蜜語與珍貴饋贈步步設(shè)局,摧毀小女孩的自我認(rèn)知,使其在精神上徹底依賴自己,淪為任其操控的玩物,直至榨干最后價值。
“你知道何為人、又為何而存在嗎?這與其稱為人性,不如說是共情。
一個種族想要延續(xù),墮落的共情必不可少!
我曾遇到科技側(cè)的至理智者,他說:失去人性,會失去很多;但失去獸性,就會失去一切!
獸性,是生存的根本。
你所說的話,無法動搖我的心智,我們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
王座之上,血怒姬白似是感知到自己留下的后手啟動了,原本冷若冰霜的臉上,情緒開始豐富起來,試圖吸引伊比魯艾的注意力。
“屠殺婦孺、殘害幼童,難道僅僅用立場不同就能概括?
這還沒到第四時代!
人類的共情,還沒被那位高高在上的人皇封鎖!
你為何不能共情那些被你屠戮的老弱婦孺?
這不是借口,你不過是以屠殺滿足自己內(nèi)心的變態(tài)欲望,就像你的那些隊(duì)友一樣!”
伊比魯艾清楚,這個時代人類尚未完全被人皇姬白掌控,不像第四時代,那些天災(zāi)獨(dú)裁者、種族潔癖者,毫無人性,在位面間下達(dá)滅絕令,不知滅絕了多少位面的原住民!
“住口!你沒資格評判他人的苦難,因?yàn)槟銖奈锤惺苓^!我不想再跟你廢話!”
血姬姬白說到這兒,突然沉靜下來,看著伊比魯艾,目光中竟閃過一絲靦腆。
“既然你這么有同情心,那我期待,在經(jīng)歷接下來的種種后,你能點(diǎn)燃心靈之光,繼承這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