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攥住那本《血祭啟示錄》,書頁間滲出的血線纏繞在她手臂上,燙出猙獰的傷痕。
“你說過會帶我找回英魂本質(zhì),可我的伙伴們呢?
她們的靈魂究竟被你藏在了哪一頁?”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冰冷。
扎卡的聲音在意識海中回蕩:“你瘋了嗎?
那些碎片只有在魔化之路上才能重聚!
這是我的規(guī)則,我收集你們英魂的記憶,化為你們背景故事的枷鎖,用來培育你們心中的黑暗。
但現(xiàn)在你最好不要撕毀那本書,這本書是你在這個世界的錨點,同時也是你的生命。
你這樣做……”
但依比魯艾已經(jīng)聽不進任何解釋。她猩紅的瞳孔里翻涌著決絕的殺意,死死抱著那本浸透血淚的《血祭啟示錄》緩緩跪倒在地。
記憶如閃電般劃過腦?!獁gj世界,棺朽龍王以改變生命形態(tài)為代價發(fā)動的「始源滅魂術(shù)」,此刻在她的意識深處瘋狂叫囂。
顫抖的指尖撫過古書燙金的封邊,依比魯艾能夠清楚感知到自己靈魂當(dāng)中那百萬血靈的怨念在自己滅魂魔法重下開始沸騰碾碎,化為純粹的靈魂因子。
這是她最后的底牌,也是唯一能終結(jié)這場噩夢的禁術(shù)。
曾經(jīng)23的機會都已經(jīng)用過,而剩下的最后一次機會便是徹底湮滅自己。
當(dāng)染血的指甲深深掐進書脊,暗紅色的符文驟然亮起,祭壇四周的血晶開始龜裂,發(fā)出瀕死般的哀鳴。
“永別了...”
她沙啞的低語被呼嘯的魔力風(fēng)暴撕成碎片。
最后一滴鮮血墜落在泛著幽光的書頁上,依比魯艾周身驟然騰起刺目的血色光柱,如同一道貫穿天際的傷痕。
光柱中翻涌著無數(shù)碎片:拉裘絲臨終前那抹帶著寬恕的微笑、提娜絕望中滑落的血淚、還有那些被她親手葬送的漆黑之劍成員——她們破碎的靈魂正從虛空中伸出枯槁的手,指尖纏繞著永不消散的怨恨。
懷中的《血祭啟示錄》發(fā)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書頁化作萬千發(fā)光的靈魂粒子,如同被風(fēng)吹散的灰燼,與她逐漸透明的身軀一同卷入靈魂湮滅的漩渦。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崩解的剎那,一聲驚雷般的呼喚刺破混沌:
“依比魯艾!”
那聲音帶著亡靈特有的低沉震顫,卻裹挾著超越死亡的絕對威嚴。
本以為是幻覺的她,突然感到潰散的靈魂被一股無形之力強行凝聚。
睜開眼時,只見魔力風(fēng)暴的中心赫然浮現(xiàn)出骸骨王座的輪廓——坐在王座之上的身影披著漆黑斗篷,背后六對絕死之翼舒展如深淵的帷幕,暗紅色瞳孔中跳動著不滅的幽火。
“依比魯艾·緋庫洛。”
安茲·烏爾·恭的聲音如同冰川碾壓般沉重,每一個字都帶著無上至尊的威壓。
“以安茲·烏爾·恭之名,我禁止你在此刻終結(jié)生命。
你的存在屬于納薩里克,未經(jīng)我的允許,連死亡都是僭越。”
這句話如同一道灼熱的烙印刻入靈魂。
依比魯艾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正緊緊攥著什么——那是一枚古樸的戒指,戒面鐫刻著納薩里克的紋章,正是當(dāng)年她宣誓效忠時,安茲親手為她戴上的“歸附之戒”。
此刻戒指突然迸發(fā)出刺目紅光,金屬表面如活物般扭曲流動,最終化作四星神器“扎卡侵蝕”的猙獰形態(tài):鎖鏈纏繞的劍柄上鑲嵌著三顆泣血的寶石,每一顆都封存著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
當(dāng)指尖觸碰到神器的瞬間,一股刺骨的冰寒順著神經(jīng)蔓延。
依比魯艾眼前閃過無數(shù)畫面:漆黑之劍成員信任的笑臉在劍光中碎裂、提娜被轉(zhuǎn)化為亡靈時的悲鳴、自己跪在納薩里克大廳中,以同伴的靈魂為投名狀換取安茲垂青的場景……所有被她刻意塵封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每一段都帶著鐵銹般的血腥氣,刺痛著早已麻木的靈魂。
她的目光下意識掃向心口——那里本該鑲嵌著凝聚畢生力量的“血祭啟示錄”,此刻卻只剩一個空洞的凹槽。
曾經(jīng)流動著暗紅色紋路的秘寶,已化作一本空白的無名之書,皮革封面上的血跡正在干涸,仿佛嘲笑她用背叛堆砌的力量終究成了虛妄。
“原來……這就是代價……”她的聲音混著嗚咽,淚水在眼眶中凝結(jié)成血珠。
“那些被我親手碾碎的信任,那些為了‘榮耀’背叛的誓,原來都被封存在這里……”
扎卡侵蝕的劍柄突然傳來灼燒般的觸感,神器核心處浮現(xiàn)出當(dāng)年漆黑之劍的紋章。
依比魯艾想起某人曾說過的話:“永恒生命中最可怕的不是孤獨,而是看著珍視的人在眼前消逝,卻要帶著他們的殘骸繼續(xù)前行?!?
此刻她終于明白,自己渴求的“納薩里克的榮光”,不過是用無數(shù)鮮血堆砌的囚籠。
“現(xiàn)在才明白嗎?晚了?!?
沙啞的低語從神器中滲出,扎卡的虛影在她身后顯現(xiàn)。
魔化的紋路正順著她的手臂蔓延,與心口處空白的無名之書遙相呼應(yīng)——那本曾記錄著她全部罪惡與執(zhí)念的秘寶,如今連懺悔的文字都無法承載。
但依比魯艾沒有反抗——當(dāng)安茲的命令如同枷鎖般鎖住她的靈魂時,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從未真正擺脫過對“無上至尊”的依賴,哪怕這份依賴早已扭曲成名為“服從”的毒酒。
“您的意志,即是我的枷鎖?!?
她單膝跪地,神器刺入地面濺起血花,看著心口那本空白的無名之書,苦澀地笑了。
“但在這副枷鎖下……至少我不再是孤獨的亡靈。”
安茲的瞳孔微微收縮,王座下的陰影如觸手般纏上她的腳踝。
在靈魂湮滅的余波中,依比魯艾露出苦澀的微笑——原來最深刻的痛苦,不是親手扼殺過去,而是明知一切無法挽回,卻仍要在至尊的光芒下,繼續(xù)扮演那個早已迷失的“納薩里克之劍”,而承載著她全部過往的心口秘寶,終究成了再也無法填滿的空洞。
……
王座之上的虛影已然消散,那不過是一縷意識投影。
祂早已淪為第四時代的罪魁禍首,背負著千古罵名。
如今,為了完成被冠以罪主之名的使命,在每個紀元終結(jié)之際掀起滅世之災(zāi),祂不得不承受相應(yīng)的代價——利用自己曾經(jīng)收養(yǎng)的血姬,將她推向命運的深淵,迫使她成為完成使命的工具。
扎卡佇立原地,目睹眼前的慘狀,心中五味雜陳。
依比魯艾眼神空洞無神,仿佛失去了所有情感,宛如曾經(jīng)那位高高在上的王者,靈魂早已支離破碎。
這一幕,讓扎卡想起了《不死之王血姬外傳》故事開篇當(dāng)中,有講述的那篇故事。
那個孤獨的小女孩,就像一只無家可歸的小貓咪,偶然間遇到了同樣孤獨的社畜,原本以為找到了依靠,卻不料陷入更深的絕望。
在滅魂魔法發(fā)動的瞬間,依比魯艾的靈魂和記憶遭受重創(chuàng)。
盡管扎卡拼盡全力,動用噬魂權(quán)柄短暫阻止了依比魯艾的自毀,但她的記憶依然無可挽回地消逝了。
看著這具暫時還能用的‘工具’自毀成如今模樣,扎卡的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
祂突然無比想念魔影獵魔人,那個不完美的‘工具’。
那個工具雖然并不完美,甚至于使用時還有點子扎手。
但至少那是真正的無鞘之刃,只要付出握緊刀刃所需的血的代價,它便會為任何人斬斷前路。
并不像眼前這個并不完美的工具,一不合就自毀。
“看來是時候用這一招了,或許這就是手套太多卻無處施展的好處吧……”
扎卡喃喃自語,聲音中帶著一絲悲涼。
隨后,他調(diào)動起一股特殊的力量——那是曾經(jīng)依比魯艾獲得的幽影魔鯊形態(tài)所需的關(guān)鍵物品《天殺武道》。
“雖然這個世界沒有魔化體系,但至少我還能做些什么?!?
扎卡將自己吞噬的所有負面情緒匯聚起來,結(jié)合《天殺武道》的力量,創(chuàng)造出了魔-依比魯艾。
這個世界沒有瘋狂博士借助無限體系底層規(guī)則創(chuàng)造出的魔化、神化以及傳說、神話體系,但每個英魂的內(nèi)心深處都隱藏著黑暗。
扎卡利用自己吞噬過依比魯艾的記憶碎片以及自身的黑暗能量,塑造出一個全新的魔化人格,暫時填補了依比魯艾空白的軀殼。
“我的伊比魯艾,你為何如此傻?
既然你不愿面對這殘酷的現(xiàn)實,那就由我來背負一切。
一切為了安茲大人,血祭蒼生!”
魔-依比魯艾適應(yīng)了這具軀體感知到的這具軀體主人格的逃避,以及那些不堪的過往。
眼神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心中只有一個執(zhí)念——為了納薩里克的榮耀,為了無上至尊安茲烏爾恭,他要將所有阻礙自己的存在通通抹去。
就像曾經(jīng)的安茲烏爾恭,為了滿足內(nèi)心的野心,填補空虛的靈魂,不惜發(fā)動一場場慘絕人寰的屠殺。
如今的依比魯艾,也將踏上這條充滿血腥與殺戮的道路,為了心中所謂的信仰,肆意踐踏生命,用鮮血來祭祀心中的“上帝”,填補那永遠無法滿足的空虛。
而這一切,不過是命運無情的捉弄,讓曾經(jīng)純真的靈魂,在黑暗中逐漸迷失,走向萬劫不復(fù)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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