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緩緩道盡過往。
原來一切的源頭，都是當(dāng)年那無魘災(zāi)靈竊走了創(chuàng)作者的構(gòu)思——那名為“碧落無間”的設(shè)定，連同一并攜帶的、帶著女頻文特質(zhì)的戀愛腦魔音藍本，皆出自于此。
“你不必說那么多道理，我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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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你曾傾力庇護的三界六道、九州大地，早在我為你催生的那場暗影大叛亂里，就已燃成一片焦土?！?
“無數(shù)生靈眾生被暗影裹挾脅迫，最終淪為永世無法掙脫的暗影囚徒，困在那無邊黑暗里。
可這又與我何干？”
黑影的聲音陡然冷了幾分。
“雖說你們、你們這些故事的脈絡(luò)，皆是我一手締造，但你執(zhí)意要庇護的那些生靈，是你自己選的責(zé)任，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
這番話如利刃般，瞬間堵死了大天尊到了嘴邊的辯駁。
他怎會不知，眼前這黑影說得不假——自己這位東方至高主神落得如今境地，對方本就脫不了干系。
當(dāng)年九龍至尊玄穹天帝與這位“創(chuàng)作者”共塑三界六道、九州乾坤時，若不是自己執(zhí)意要降下罪己昭，想讓創(chuàng)世者將掌控萬物生靈的權(quán)柄交付給自己，好讓眾生真正獲得自由。
也不會引得天地失衡，讓這方世界一步步走向燃燒與沒落。
萬般無奈下，他才只能重啟那本創(chuàng)世之初便存在的東方核心藍本《碧落無間》，可他忘了，重啟的不僅是世界的生機，還有藍本中被封印千年的“戀愛腦魔音”——那本就是凡塵注定要渡的神魔之劫，一旦神魔動情相戀，這紅塵俗世的災(zāi)厄，便再也藏不住了。
大天尊垂在身側(cè)的手悄然攥緊，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天道屏障內(nèi)的光暈隨他心緒起伏，竟微微震顫起來。
他望著眼前那道始終模糊不清的黑影，喉結(jié)滾動片刻，終是壓下了最初的無奈，聲音里多了幾分刻意的沉穩(wěn)：
“催生暗影叛亂的是你，締造故事脈絡(luò)的也是你，如今卻將所有責(zé)任推給‘我選的責(zé)任’？”
他抬眼直視黑影，目光穿透那層混沌，似要窺見對方隱藏的本心。
“當(dāng)年若不是你默許無魘災(zāi)靈竊取藍本，若不是你在玄穹天帝與我塑造三界時袖手旁觀，何至于讓‘戀愛腦魔音’有機會成為災(zāi)厄的源頭？
你說與你無關(guān)，可這世間每一縷因災(zāi)劫消散的魂靈，每一寸被暗影啃噬的土地，哪一樣離得開你這位‘創(chuàng)作者’的手筆？”
他刻意加重“創(chuàng)作者”三字，語氣里帶著不易察覺的質(zhì)問，卻又在話音落下時，迅速放緩了語調(diào)——他知道，此刻與黑影爭執(zhí)對錯毫無意義，三界六道還在苦等一線生機，他不能讓這場對話走向決裂。
“我承認，當(dāng)年逼迫您降下罪己詔是我失算，重啟《碧落無間》更是錯上加錯?！?
大天尊的姿態(tài)漸漸放低，連周身那屬于東方至高主神的威壓，也收斂了大半。
“可我初衷從不是讓世界燃燒。我只是……只是想讓眾生擺脫‘被掌控’的命運——你創(chuàng)造了他們，卻將他們困在故事的框架里；
玄穹天帝護佑他們，卻又用規(guī)則將他們束縛。
我以為接過權(quán)柄，便能讓九州大地少些紛爭，讓三界生靈多些自在，卻沒料到，最后竟將他們推入了更深的火坑?！?
說到此處，他的聲音陡然輕了幾分，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
天道屏障外，紅蓮火與墨霧碰撞的轟鳴隱約傳來，每一聲都像重錘般砸在他心上——那是他想要庇護的眾生，正在為生存拼殺；那是他親手攪亂的世界，正在承受毀滅的威脅。
“暗影叛亂時，我沒能及時擋??；
魔音現(xiàn)世時，我沒能盡早封?。?
如今燼劫燎天要焚盡一切，只剩炎律歸衡獨自支撐……”
大天尊緩緩抬手，掌心浮現(xiàn)出一縷微弱的金光，那金光里映著無數(shù)微小的身影：
田間農(nóng)夫仍在護著枯槁的禾苗，學(xué)堂先生還在亂世中教孩童識字，九幽魔眾偷偷喂養(yǎng)的小鳥，竟已長出了新的羽毛。
這些畫面在金光中流轉(zhuǎn)，似是他珍藏了許久的執(zhí)念。
“您看，他們從未放棄過活著。
哪怕被暗影脅迫，被魔音侵擾，被災(zāi)厄折磨，他們依舊在苦撐——這樣的眾生，難道不配一個新的開始嗎？”
黑影靜立在原地，始終沒有回應(yīng)，只是周身的混沌似乎比之前更濃了些，偶爾有細碎的光點在霧中閃爍，又迅速消失。
大天尊見狀，深吸一口氣，竟向前踏出一步，將那縷金光遞到黑影面前：“我知道，您或許早已不在乎這方世界的存亡，畢竟您筆下的故事，從來不止這一個?！?
他的聲音帶著懇求和一絲孤注一擲的決絕。
“但我懇求您——哪怕是看在這些眾生還在堅守的份上，哪怕是為了彌補當(dāng)年無魘災(zāi)靈竊走藍本的缺憾，給三界六道一個機會。
所有罪責(zé)我一力承擔(dān)，無論是被暗影吞噬，還是被業(yè)火焚燒，我都認。
只求您別讓這世界徹底歸于虛無，別讓那些還在苦等陽光的魂靈，連最后一絲希望都抓不住?！?
金光在他掌心微微發(fā)燙，那里面的眾生畫面愈發(fā)清晰：
有凡人夫妻在廢墟中互相攙扶著尋找生路，有仙者舍棄自身修為護住一城百姓，甚至有魔眾為了保護受傷的小鳥，與同類拔刀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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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細碎的瞬間，像是一道道微弱的光，穿透了天道屏障的光暈，也穿透了黑影周身的混沌。
過了許久，黑影終于有了動作——他緩緩抬起手，指尖觸碰到大天尊掌心的金光。
那一瞬間，金光驟然亮起，將整個天道屏障內(nèi)照得一片通明，黑影的輪廓在光中竟隱約清晰了幾分，露出了一雙無波無瀾，卻似映著千萬世界生滅的眼眸。
“不必把我塑造成大奸大惡之輩，也不必將自己包裝成承接一切的救世主?！?
黑影的聲音依舊淡漠，卻少了幾分之前的冰冷：“你說的‘一力承擔(dān)’，究竟想清楚代價了嗎？”
他指尖輕輕點在金光上，那些眾生堅守的畫面隨之泛起漣漪：“你要面對的，是所有因災(zāi)劫逝去魂靈的怨懟，是三界六道千萬年的業(yè)力反噬，是連我這個‘創(chuàng)作者’都需謹慎應(yīng)對的因果糾纏。
你以為憑一句‘承擔(dān)’，就能抹平這一切？”
“實話跟你說吧！”
黑影的語氣突然多了幾分鮮活的戾氣，不復(fù)之前的平淡。
“我本是按曾經(jīng)的約定，從未干涉過這方世界——只在必要時寫些番外微調(diào)你們的世界觀，測試你們的故事走向，卻根本沒主動觀測過你們的軌跡，更沒攪弄過這世界的因果。
可我不過是許久沒盯著，你就鬧出了這么大的亂子，真該死！
你都不知道，我錯過了一場多大的好戲！”
他指尖在金光上劃過，語氣里滿是惋惜與狂熱：“那場攪動三界的災(zāi)難里，眾生掙扎、神魔相殺的百態(tài)，本是場絕好的‘嗜血表演’！
我當(dāng)時若是能看到，就算死也值了。
雖沒看成，但現(xiàn)在至少能開創(chuàng)新故事——我仍會按舊約觀測你們的動態(tài)，可下次若要攪弄時間、擺弄因果，記得叫上我！
至少得讓我親眼看看一場夠勁的‘表演’?！?
話音剛落，黑影便收起了方才那副嗜血觀眾般的神情，周身混沌霧氣緩緩流轉(zhuǎn)，竟透出幾分慵懶的“賢者時間”質(zhì)感——顯然，方才那段話已讓他盡興了片刻。
他語氣重歸通透，沒了嘲諷，只剩直白的剖析：“你想救這世界，是出于愧疚與執(zhí)念；
我未曾徹底放棄，也并非全因仁慈——我厭煩過這既定的故事框架，也動過重開紀元的念頭，甚至放任下個紀元的‘道標’與夢魘之眼闖入，想看看這世界會不會自己撞出條新出路。
說到底，你我都有私心，都在‘掌控’與‘放手’間搖擺。
你執(zhí)著于‘贖罪’，我則好奇于‘眾生是否真能自己決定命運’?！?
“可現(xiàn)在看來，答案再明顯不過了——眾生根本掌控不了自己的命運?！?
他嗤笑一聲，語氣里滿是了然。
“我連一絲干涉都沒有，你們就把事情攪成了這副模樣。
我甚至懷疑，即便我不出手，你們自己也能把各自的命運、把這整個世界攪得一塌糊涂。”
他瞥了眼大天尊緊繃的神情，淡淡補充：“至于‘罪己詔’，都到這份上了，糾結(jié)形式有何意義？”
“你不是想為眾生開創(chuàng)自由，而是想要獨攬眾生的命運取代造物主的位置罷了。
我承認我懶惰懈怠了，但這不意味著你能取代我的位置?！?
“是您是造物主，只要您不點頭，不該我們得到的，我們永遠無法得到?！?
大天尊毫不猶豫點頭，掌心的金光因他的堅定而愈發(fā)熾烈：“我知道代價深重，但只要能換眾生一個新的開始，這些我都接得住?！?
黑影的眼眸微微動了動，目光落在金光中那些身影上，卻沒有立刻回應(yīng)。
他指尖從金光上移開，周身混沌忽然翻涌，細碎的黑色符文從霧中析出，在空中拼湊出一本封面泛著暗金紋路的古籍輪廓——封面上“黑神話：黑天”五個字，似帶著穿透時空的厚重感，讓整個天道屏障內(nèi)的空氣驟然沉了幾分。
“你想要的‘新開始’，未必是沿著《碧落無間》的舊路修補。”
黑影的聲音添了幾分不容置疑的篤定。
“當(dāng)年你借那本書撐起這方世界的框架，可框架里的故事，早該有新的可能——尤其是在阿修羅非天之力漸醒之時，舊的秩序本就該被打破?！?
他抬手虛托，古籍在空中緩緩展開，書頁間流淌出暗紫色的光，映出一幕幕顛覆認知的畫面：阿修羅非天的戾氣纏繞須彌山，山頂卻有火焰沖破云層，一位周身纏繞雷霆的阿修羅大非天之王立于火中，身后是無數(shù)持刃的修羅眾；
靈山腳下，婆羅門與佛教的信徒劍拔弩張，袈裟與紗麗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
暗巷深處，提籃婆菩薩的殘軀旁，散落著刻有“羅剎”印記的彎刀——那正是須彌之火再度燃起的導(dǎo)火索，是須彌山提籃婆神使之死的現(xiàn)場……
“這才是我要給的‘新開始’——補全那未竟的黑神話?！?
黑影的目光掃過畫面，語氣里藏著看透本質(zhì)的通透，“世人只知黑神話·悟空的西行，卻忘了阿修羅非天覺醒時的須彌山紛爭、提籃婆神使之死的真相，還有羅剎被屠、修羅寂滅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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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暗線藏著比《碧落無間》更真實的‘活著’——沒有絕對的善，沒有既定的救贖，只有在黑暗里掙扎的‘鬼神’?！?
他指尖點向畫面中的阿修羅大非天之王，光影驟然放大：“就像他，能掙脫‘戀愛腦魔音’的蠱惑，卻改不了修羅族好戰(zhàn)的本質(zhì)；
能打破神佛的規(guī)則，卻逃不開阿修羅非天之力反噬下族群覆滅的宿命。
這黑神話的內(nèi)核，本就是‘歸于黑暗’——眾生不再是被保護的角色，要在混沌里自己掙生路，代價是染血的雙手、破碎的執(zhí)念?！?
黑影看向大天尊，眼神里只有陳述沒有詢問：“但這代價，你真能接受？
接受你護了千萬年的眾生，要在阿修羅非天的戰(zhàn)火、提籃婆之死的余波里重新抉擇；
接受這方世界再也沒有‘創(chuàng)作者’兜底，只剩黑暗里的一絲可能？”
大天尊望著那些畫面，先是一愣，隨即攥緊掌心的金光，眼中的猶豫被決絕取代。
他猛地抬頭，聲音里滿是破釜沉舟的狠勁：“有什么不能接受？！”
“你以為現(xiàn)在的情況還不夠糟嗎？”
他抬手指向天道屏障外，紅蓮火與墨霧的碰撞聲愈發(fā)刺耳。
“眾生困在‘魂之殤’的詛咒里，過往的執(zhí)念早把所有美好拖進泥沼——暗影啃噬肉身，業(yè)火焚燒魂魄，連活著都成了奢望，再壞還能壞到哪里去？”
他上前一步，掌心的金光與古籍的暗紫色光芒相撞，沒有相互排斥，反而交織出淡淡的光暈：“你說的黑暗，至少給了他們‘自己選’的機會——跟著阿修羅大非天之王在非天戰(zhàn)火里戰(zhàn)出路，或是在佛與婆羅門的爭執(zhí)里尋生機，總好過在既定的詛咒里等死。
當(dāng)年我想讓他們擺脫掌控，如今這黑神話，不就是最好的機會？”
大天尊的目光鎖在黑影身上，語氣堅定如鐵：“代價我接了，這黑神話的‘新開始’，我認！
只要能讓眾生不再做詛咒的傀儡，哪怕未來是阿修羅非天的刀山火海，我都陪他們一起走。”
黑影望著他掌心交織的光，眼中終于泛起一絲波瀾。
他抬手一揮，天道屏障外的戰(zhàn)斗轟鳴聲忽然減弱，紅蓮火的光芒愈發(fā)熾烈，燼劫燎天的墨色濁霧中，透出一縷微弱的金光——那是被遺忘的“救贖渴望”，正被炎律歸衡的執(zhí)念喚醒。
“罪責(zé)不必你一力承擔(dān)，因果也無需你獨自面對?！?
黑影的聲音軟了幾分。
“但你要記住，從今日起，三界六道的命運，不再由‘創(chuàng)作者’書寫，也不再由神佛掌控，而是由每一個堅守希望的眾生共同決定。
這才是你當(dāng)初想要的‘?dāng)[脫掌控’，也是我選擇留下這世界的原因?！?
大天尊望著屏障外的金光，眼眶微微發(fā)熱。
他緩緩跪下，以東方至高主神之禮向黑影行拜：“多謝您給眾生機會。
我保證，無論未來有多少苦難，哪怕是阿修羅非天的連年戰(zhàn)火，我都會與眾生一起，守住這方世界，守住這新開始?！?
黑影沒有阻止，只是淡淡開口：“起來吧。
接下來該看炎律歸衡和燼劫燎天的了——他們的選擇，才是這方世界真正的‘新開始’，也是對‘眾生能否自主命運’的第一份答案?！?
話音落下，黑影周身的混沌徹底散去，化作點點光點融入天道屏障的光暈中。
大天尊站起身，握緊掌心交織著金光與暗紫光的“新開始”，望向屏障外愈發(fā)熾烈的紅蓮火——那里面，眾生的身影仍在堅守，屬于三界六道、關(guān)聯(lián)阿修羅非天與提籃婆之死的黑神話故事，才剛剛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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