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這怎么可能?
就算滿桂與您素來不合,可遼東那是我們苦心經(jīng)營多年的根基啊……”
祖大壽長嘆一聲,眼底盡是無奈。
“動手的……是魏忠賢。
他前往遼東督餉,先借高第之名羅織罪狀,將老帥舊將扳倒。
隨后挑動遼東將領相互參奏,使遼東大營被拆成無數(shù)互相攻訐的派系。
之后又與滿桂合謀,在錦州設局引建奴來攻。
那一戰(zhàn)不是為了打建奴,而是要趁亂把遼東的商賈……以及所有對我們心懷歸附之人,統(tǒng)統(tǒng)剪除。
和張家口如出一轍。
但這一次……陛下沒有動我們。”
吳三桂臉色瞬間發(fā)白。
“如此說來……陛下在調(diào)您南下湖廣時,就已經(jīng)決定對遼東動手了?
可陛下為何……”
祖大壽嘆息。
“是警告。
陛下這是在告訴我們,遼東是大明的遼東,不是某個人的私產(chǎn)。
同時,這也是陛下給我們的機會。”
吳三桂怔住,一臉茫然。
祖大壽苦笑搖頭。
“你啊,無論家世還是年紀,本該早入明堂才對?!?
吳三桂這才反應過來。
舅父的孫子得入明堂,而自己從頭到尾未被提起。
“不會有第二次機會了。
我會把今日之事詳細奏報給陛下。
同時請求陛下準你入明堂?!?
吳三桂大驚。
“舅父!
若我去了京城,那您身邊……”
祖大壽擺手阻止。
“建功立業(yè)之地不在湖北。
我能否再被重用尚且未知。
去京城,你的路會更寬。
記住,為國,需心無旁騖。
不該有的心思,一絲都不能生?!?
吳三桂鄭重點頭。
“可陛下會讓我入明堂嗎?”
祖大壽站到輿圖前。
“你知道袁崇煥為何替南直隸那幫人寫信與我嗎?
因為他心有不甘。
自負武略冠絕天下,自詡文韜無雙,這些本不是過錯。
但,一旦他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他便危險了?!?
祖大壽撫平輿圖褶皺。
“陛下給過他兩次機會。
若他接到內(nèi)閣命令后第一時間進京,那湖南總兵就是他的。
若他入東暖閣后聆聽圣意而不是侃侃而談,那兵部也會有他的位置。
他,是我們的鏡子。
不可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我會將他的那封信一并送往京城,也算是我的投名狀。”
……
當盧象昇還在圍而不打六合山之時。
滿桂也迎來了來自南直隸的“客人”。
說辭與對祖大壽如出一轍。
先奉承,再獻銀,再提走私建奴所得一成孝敬。
但滿桂與祖大壽不同。
他接過木盒,當場收下。
“就這么點?”
來人大喜,連忙解釋。
“大人莫急,這只是為您執(zhí)掌遼東的賀禮。
只要大人給碗飯吃,銀子定讓您滿意?!?
滿桂點頭。
“也就是說,只要本將給你一碗飯,你就能給本將送來大筆銀子?”
來人連連點頭。
于是,滿桂讓人端來一碗飯。
“給錢?!?
不給錢,就是戲弄本將。
隨后,滿桂直接把人押給魏忠賢。
木盒中的銀票則隨手遞給旁邊的將領。
“朱聿鍵天天帶人去送死,把這個當賞銀發(fā)給活著回來的宗親。”
遼東大營目前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平衡。
遼東兵卒聽命滿桂。
宗人營十余萬,其中兩萬五千凈軍既是兵卒,也是監(jiān)軍。
趙率教鎮(zhèn)守大安口、喜峰口,雖隸屬遼東但擁有絕對自主權。
錦州那場戰(zhàn)斗,雖沒殺幾個建奴,卻清除了大批建奴奸細,同時把遼東土著與商賈一并肅凈。
遼東人的反應極為直接。
“俺們拼命,你們這些癟犢子資敵?
整死!必須整死!”
一波又一波的清洗過后,新任地方官到位,上任第一句話就是。
“陛下說了……搞錢。
你們發(fā)財,我升官。”
魏忠賢離開遼東時,掀起車簾,看著重新煥發(fā)精氣神的百姓,笑了。
每個人都有了希望。
有了希望就有了奔頭,便沒人會再后撤。
“去北太仆寺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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