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錦棠剛一回到秋水院,便聽到一道得意的喊叫。
“老奴奉的是大公子的命令,特意來請崔姑娘離府的!”
站在院前,得意得如同只孔雀的老嫗,伸手指指點點:“今夜已晚,還請崔姑娘識趣,明日一早早些離去,別叫主人家生厭才是!”
下巴尖細(xì),兩眼間滿是尖酸刻薄,自帶三分惡氣。
秋水院前拿著掃帚攔著的丫鬟螢蘭,聞先是呸了聲。
“不知是吃了熊心還是豹子膽,敢來秋水院鬧事?還大公子的命令,你怎么不說是當(dāng)今陛下的命令呢?!”
老嫗陰陽怪氣地“喲”了聲,旋即便從袖中拿出了一塊令牌。
“裴大公子心疼我家姑娘,這不特意提前給了老奴令牌?為的就是打你們這些狗眼看人低的賤婢的臉!”
“不過就是當(dāng)年救過裴老夫人罷了,沒臉沒皮在裴府住了三年還不嫌夠?鄉(xiāng)下來的女子就是不知廉恥,手段卑劣,比不得我家姑娘!與裴大公子才是天生一對的佳偶!”
螢蘭看到令牌上的“裴”字便瞪大了眼。
她是裴府的家生奴,自然是知道這塊令牌的真假。
老嫗得意地哼了聲,將令牌小心地又藏回了袖中,毫無察覺身后緩步走近的崔錦棠。
“我瞧你這丫頭是裴府的家生奴吧?需得早些認(rèn)清形勢,我家姑娘可是這裴府未來的少夫人!”
“而我又是姑娘的親奶娘,豈是那個姓崔的比得上的?還是趁早討好討好哎喲——我的屁股?。 ?
崔錦棠嫌棄地拂了拂袖子,看向一旁早已氣得臉紅的螢蘭:“將人打出去?!?
“是,姑娘!”
螢蘭揮舞著掃帚便下死手,老嫗氣得破口大罵。
隨老嫗一行的仆婢,默不作聲地將老嫗堵住,讓螢蘭打了個痛快。
末了,螢蘭一甩掃帚,趾高氣昂將人扔出去:“跳梁小丑!”
老嫗氣死了,哆嗦著站起身,朝螢蘭啐了口:“你、你給我等著!我這便去請大公子?!?
“砰!”
秋水院直接關(guān)門,不理小丑。
狠狠出一口惡氣的螢蘭歡歡喜喜地進屋,然后傻眼。
看一眼撐著額,坐在塌旁閉目的崔錦棠,再看一眼已在收拾細(xì)軟的丫鬟。
就遲疑了一秒。
螢蘭“噗通”一聲就跪了,倒是給崔錦棠狠狠嚇一跳。
“姑娘!螢蘭想隨姑娘一道離開?!?
崔錦棠哭笑不得,將人給扶了起來:“傻丫頭,哪有人欺負(fù)到我頭上來,我還逃的道理?”
螢蘭不解:“那姑娘這是?”
崔錦棠揮了揮手,螢蘭立即支愣起耳朵,湊近仔細(xì)聽。
——
翌日一早。
按例,裴家小輩每日都是要向老夫人問好隨餐。
待崔錦棠到時,人都已經(jīng)到的差不多。
與往日不同的是,多了個裴照臨而已。
也不知是惹得老夫人怎么不快了,請安行禮時的腰還彎著。
“棠兒來了?快些來祖母身旁來?!?
老夫人方才還是滿臉怒容,轉(zhuǎn)眼間便是慈祥和藹,笑吟吟的。
裴照臨垂眸。
崔錦棠瞧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坐到了老夫人的一旁,只是看模樣,興致不高的樣子。
“怎的悶悶不樂呀?錦姐姐可是昨夜沒睡好?”
三姑娘似只兔子似的湊了過來,關(guān)切地瞪大了眼。
她這么一問,叫所有人的視線都齊聚了過來。
“也沒什么,”崔錦棠笑了下,就是看起來有幾分勉強,“就是今日一早丫鬟來報,平白丟了幾支釵子,心氣一時不順罷了?!?
捏了塊點心吃著的裴素,毫不在意地應(yīng)聲:“幾支釵子而已,等會兒就讓裴家鋪子的人將時下最新興的給錦姐姐送來!”
三姑娘連連點頭。
崔錦棠苦笑:“可丟的,是那一對玳瑁海棠掐絲簪。”
裴素嚇得一口咬到舌頭,吸溜著發(fā)聲:“???”
三姑娘一語道破:“那不是阿兄為錦姐姐的及笄,親自畫下,又費了三月才親自制成的及笄-->>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