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姑娘,”裴照臨抬眸,冷冷地看著她,“是這樣嗎?”
崔錦棠笑顏如花,臉都沒紅一下:“昨夜我與這位老嫗相談勝歡。”
裴照臨覺得刻意:“相談勝歡?”
“是呀,”崔錦棠慢悠悠道,“她是如何好相勸的,我就是如何相談的。這可不就是歡嗎?”
裴照臨沉默。
他不蠢,也想明白了今日崔錦棠鬧得到底是哪一出了。
“將你們昨夜相談的每一句話,都如實說來?!?
崔錦棠給他也倒了杯茶,裴照臨微微頷首,并未接過。
可張奶娘看到這一幕慌了,慌不擇路地就開口,隱隱帶了些威脅。
“大公子!老奴可是羅姑娘的親奶娘!若是羅姑娘知曉了這一切”
裴照臨冷面如常:“她的身邊,不留手腳不干凈之人?!?
張奶娘頹唐地跌坐下去,面色蒼白地抖著唇如實說了。
當說到那句“沒臉沒皮在裴府住了三年還不嫌夠?鄉(xiāng)下來的女子就是不知廉恥!”時,三姑娘炸了。
“你算個什么東西,敢議論我錦姐姐?”
說罷,就要抄家伙。
裴照臨皺著眉將人給攔了下來。
張奶娘哆嗦著連連磕頭:“老奴心疼羅姑娘,這才一時嘴快,可全是無心之舉??!老奴絕沒有入秋水院偷盜崔姑娘的東西啊!”
被阻攔的三姑娘極其不快:“阿兄!”
然后被裴照臨瞧了一眼。
老實了。
裴照臨平靜地看向崔錦棠:“雖然盜竊之事與張奶娘無關,但語沖撞以下犯上是真。不如責罰十棍,以儆效尤。如何?”
聞,張奶娘嚇得立即昏了過去。
十棍?!天殺的,那棍子可是帶倒刺的,一棍子下去就皮開肉綻的!
崔錦棠興致缺缺,道:“可以。不過,要我的人來執(zhí)刑?!?
“好?!?
崔錦棠招來螢蘭:“去把竹二給我喊來。”
螢蘭這會兒跑得比誰都快,幸災樂禍都快寫臉上了。
早已等候在外的竹二,拿著根有人小腿粗的倒刺棍,大刀闊斧地便闖了進來。
不一會兒,院中便傳來一陣殺豬般的喊叫求饒聲。
三姑娘便站在門檻處,得意地哼了好幾聲。
這個老巫婆,再敢說她們錦姐姐一句壞話試試!
裴照臨自許過目不忘,記憶力驚人。
但他總覺著好似見過這叫“竹二”的侍從。
單是從那身段、武力來看,便可知這是個練家子。
一個練家子,可為何會給崔錦棠做個馬夫?
思緒太深,以至于都沒聽清崔錦棠的那句:“看來今日這偷盜釵子的人是尋不回來了,不如裴大人今日得空,陪我去趟裴家鋪子?”
當裴照臨反應過來應下了什么后,喝茶的動作一頓。
可說出的話又不好反悔。
帶了些惱意,放茶盞時沒注意,磕著放糕點的盤子,便是刺耳的一聲響。
不小心掀翻的盤子,讓精致的糕點從盤中掉落,撲簌簌地碎在了崔錦棠的身上。
崔錦棠被弄了一身的粉末,蹙眉,習慣性地嘖了一聲。
見狀,螢蘭拿著帕子就要上前。
可眼前忽得一晃,比所有人動作還要快的,是裴照臨。
他習慣性地連忙放輕了手腳,彎下身,用指腹把她裙上的糕點拂掉。
無意間勾上了她的手指。
她的手軟軟的,與他的掌心一觸即離,癢癢的-->>。
裴照臨喉頭滾了滾,平淡無波的眸中帶著明晃晃的不知所措,便這么抬頭迷茫地看著她。